时醉只觉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不知道是这几天她过于惦念叶惊秋,以至于她居然梦见了小队友。
只是她在梦中似乎搞混了小秋和Aether,以至于她眼前的梦境有些奇特。
眼前的叶惊秋变化许多,一会儿穿着合身的青色长衫,笑吟吟地与她乘船、一会儿又忽地变作一只通体泛金、长毛亮闪的小猫,撒娇般地跃上她肩头。
一定是太久没和Aether聊天了。
时醉这样想。
不过梦中的小队友似乎还格外愧疚,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低眉顺眼地跟她沉痛道歉,语气乖顺得不像话,还希望她罚她时下手轻些。
时醉觉得有点奇怪,一是她从未见过叶惊秋这样低声下气的样子,二是她虽然对小秋严厉了些,可似乎从未亲手责罚怪罪于她吧?
简直无稽之谈。
但时醉又难得睡得这样安稳,又难得做了个姑且好一点的梦。
她罕见地,有点不愿意那么快地醒过来。
“队长、队长?队长你醒醒啊!”
“酒精浓度超标,队长确实喝醉了。”
“我真没想到小秋居然敢灌醉队长.……关键是正好有新任务,这上哪把她拎回来啊!”
谁在说话?
时醉不适地皱起眉头,熟悉的呼喊声终于把她从睡梦中唤醒。宿醉后的酒晕开始缓慢地漫延,叫从未如此体验过的时队长嘶了一口气,扶住隐约发痛的额头。
她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睡在沙发上,一条深蓝的长毯像包粽子般给她裹得严严实实。茶几下是一摊玻璃碎片与浅淡的酒渍,而自己身上向来系得一丝不苟的衬衫竟然半敞着领口,隐约露出脖颈下一截泛着淡红的雪白。
而茶几另一侧——
居然是并肩而坐的周弦徽与谢平之。
这辈子她都没在谁面前这么狼狈过!
时醉轰一声就醒了,她立马翻身,飞速扣好袖口与领口后把腰板挺得笔直,荧惑无声地生效,元素前赴后继地将褶皱烫好。
“咳……抱歉。”时醉低咳几声,再抬眸又赫然是那个临阵不改色的冷淡S级行动员。
谢平之:……队长你要不还是把衬衫解开吧,我怕你一会儿气到爆炸。
“有什么事情么?”时醉问道,她略微向窗外望了一眼,但见略有些深沉的沉黑夜色如涟漪般一点点地泛起,映出窗棂上小队友张贴的剪纸。
现在应该是凌晨吧?那么估计叶惊秋应该还在睡觉,只是这张深蓝色的长毯明明是当初她买给小秋的,所以是小秋见她喝醉了,把自己的毯子给她了?
有点欣慰。
谢平之看着走神的队长咳了几声,预备先抛个正事出来:“队长是这样,有个和Y计划疑似相关的遗址可能需要你和周周去一趟,地点在梵蒂冈和意大利的交界处,事情有点急,今晚就得走。”
时醉波澜不惊地点点头,这种突如其来的任务事件对她像家常便饭,没什么需要特意准备的。
“任务周期我估计大概一到两周,这段时间我记得你暂时没有特派任务?”
“啊、对!”谢平之懵了一瞬,赶紧回答。
“好,”时醉满意地点点头,叮嘱道,“你记得每天检查下厨房早餐,小秋最近和Aether串通好了,经常不吃早饭就出基地去上学,这两周要辛苦你盯住她。”
谢平之干笑几声:“队长,可能这件事你得拜托别人了。”
“你有事?”时醉起身,边叠好毯子边随口筹划道,“那么叫小秋去宴部长那边吧,辅导作业也能更方便些。”
“是这样,恐怕宴昭老师也不太能看顾小秋,”谢平之小心翼翼,试图提示队长让她自己发现,“要不、要不拜托康斯坦丝一下呢?”
时醉疑惑道:“她不是去莫斯——等等.……”
时队长忽然沉默了。
她默默地转动意志之环,22:06的时间字样格外刺眼,原来现在不是清晨,已经是日落的傍晚,一杯酒的作用之下,她昏睡了近乎24小时。
谢平之眼神躲闪语气吞吐,时醉刹那间明白了什么。
于是只一瞬,昨晚的无数画面如地毯上的玻璃碎片般零碎涌上心头,小队友格外听话的语气、突如其来的亲近、刻意掩盖的水杯、冠冕堂皇的理由
“呵。”
时醉冷笑一声。
她居然还天真地以为叶惊秋是对她有了那么一点依赖和亲近。
现在想想,她真是普天之下擅长自我攻略和脑补的第一人!
她抬头:“叶惊秋现在在哪?”
周弦徽啧了一声,心想这可是连小秋都不叫、直呼大名的队长,小秋同学你自求多福吧。
“凌晨四点和康斯坦丝一起走的,估计现在已经落地了。”谢平之觑了眼队长神色,只觉那脸色黑得吓人。
时醉又冷笑一声:“今天是周六,我怎么觉得她不像是度个假就回来的样子?”
都用阴阳怪气的反问句了!
周弦徽指了指时醉手机:“我和小秋班主任沟通过了,老师说你给她请了一个月的假,要在家里给她特殊补习提成绩。”
时醉第三次冷笑一声。
她点点头:“行,去就去吧,我已经管不了她了。”
谢平之听着这熟悉的中国式家长发言浑身一颤,她小心翼翼地预备转移矛盾:“那个队长、晚上十一点半就走,你、您要不先收拾一下?”
时醉此时已然面色平静,她应了声好,便如往常般自若地向卧室内走去。
二零九有片刻的宁静,正当周弦徽和谢平之对视一眼以为事情姑且告一段落时。
“呵。”
房内第四次传来时醉的冷笑。
谢平之:
来人啊!队长气变异了!
同一时刻,莫斯科。
“啊——嚏。”
叶惊秋揉了揉鼻子,心虚不已。
不会是队长在骂她吧!
酒巷里渐渐燃起璀璨缤纷的彩灯,莫斯科的冬日天黑得很早,尽管现在刚过五点,但太阳已经落山。
冬日的莫斯科夕阳太短,远处静立在莫斯科河边的博物馆慢慢地吞噬掉最后一丝余晖,衬出极北之地民族特有的壮阔。
康斯坦丝瞥了一眼叶惊秋:“怎么着?有人想你了?”
“估计是队长在担心我。”
叶惊秋干笑两声,祈祷和康斯坦丝赶紧漂亮地干点活,在队长怒气冲冲地到来之前,可以找个留下的理由。
迫不得已,她这次真是迫不得已。谁叫莫斯科与北极兽血有这样千丝万缕的关系?从拯救世界的角度出发,她只能勉为其难地含泪骗人了!
不过回去她一定要和队长老老实实地道歉。
叶惊秋叹口气,临行前队长沉眠的画面再度在脑海中闪过。她摇摇头把不合时宜的某种奇怪念头甩出去,和康斯坦丝挂起兜帽,装作预备进酒吧抢占座位的青年。
“那个兽人.……今晚真会来这种人多到爆炸的地方?”
叶惊秋狐疑道,这里是莫斯科最著名的酒吧Powerhouse,位于一座19世纪豪宅之中,近乎是晚晚爆满。
康斯坦丝瞥了叶惊秋一眼,摊手:“按理说大部分高级异兽都喜欢自己独自生活,但你得允许有小部分爱热闹的异类出现嘛。”
今晚的任务执行者只有她和康斯坦丝,目的是监察一位化作人类模样的A级异兽,试图从它那里得到关于最近兽血交易的时间地点。
“如果它要反抗,我们还是格杀勿论么?可我们没带趁手的冷兵器,”叶惊秋看了看四周人均一米八的高大战斗民族,“要是开枪.……我觉得死得更快的是我们。”
康斯坦丝懒洋洋地享受着余晖:“摸摸你左边拉链口袋。”
叶惊秋噢了一声,果然摸出一个硬硬的小球,她好奇地拿出来,但见这东西红得发紫,在夕阳余光里竟显出淡淡的流金色。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贤者之石,”康斯坦丝漫不经心地盯着那小球,“或者用你们中国的古话说,金丹。”
叶惊秋:“?”
“这东西真的有啊?我还以为是皇帝做长生梦的幻想产物。”
“有的,贤者之石的制作过程叫MagnumOpus,用中文大概意为伟大的事业,这东西对异兽是致命的,只要把它推入异兽的身体,沾上一点血……”
康斯坦丝捏过小球做了个爆炸的手势:“就没了。”
叶惊秋更加疑惑;“这么管用的东西要我拿着吗?”
“拿好了,这东西绝世罕有,源武器的核心就是它,”康斯坦丝挑眉,随手把贤者之石抛回去,“一百个你都不够赔的。”
源武器的核心?!
叶惊秋手忙脚乱地把紫金小球收好,她抬头看向无动于衷的康斯坦丝,心想二队队长倒是看起来和阿谢有点像,但阿谢绝不会对珍稀物品随意到这个地步。
康斯坦丝像是对什么都不太在乎,可执行任务时又靠谱正经得堪比队长。
“不过.……为什么要我拿着它?”叶惊秋疑惑道。
“为了激励你,”康斯坦丝坦然道,“目前基地残存的贤者之石一共1253.42g,全是上世纪三十年代从前苏联那里接收的,你猜,制作人是谁?”
叶惊秋忽然想到些什么:“也是拥有言出法随本能的觉醒者?”
“答对了,历史上第三位言出法随觉醒者在上扬斯克山下制作了大量贤者之石,用以对付当时在极北之地肆虐的S级异兽不死者。”
康斯坦丝说着,却忽然动作一顿,身形一闪将叶惊秋护在身后。
“我早就应该知道,你们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康斯坦丝冷声道。
叶惊秋顺着她的视线望见来人,神情微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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