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跟着走,谢平之小心翼翼地抬头。
昏黑小巷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腐朽破烂的墙皮泛着颓败的气息。
巷侧两边是荒废已久的矮楼,灰色无光的墙体上只有两三扇被木板钉死的窗户,封闭、阴暗、不见天日。
谢平之吸了吸鼻子,几乎要真情实感地落下两滴眼泪,心里难过得就差往前一扑,死死抱住来人流下两行眼泪,痛哭流涕地说你怎么过得这么苦这么累哇队长,你这些天都是怎么过得啊队长,这种破地方没太阳没除湿机你过得习惯吗队长。
情感还在酝酿,谢平之刚预备把握住这个提升队友情、洗清被烦黑点的大好机会,便见时醉抓住了那扇生锈的铁门,略一用力——
放肆的热浪铺面而来,摇滚歌手唱得声嘶力竭。大理石地板光洁如新,其上平铺一整条几乎望不见尽头的绒毯,通向隐约传来欢呼声的角斗场。
谢平之:“.……”
她就知道。
时醉冲两个队友点点头示意她们先进,三人拐过几个分岔口,终于在这如迷宫的建筑内回到了时醉的暂栖点。
走廊里房间密密麻麻如酒店旅舍,正站着一位脸上淤青未消的长发女人,那人见到时醉呦了一声:
“时,原来你喜欢三个人?”
“.……”
时醉径直同她擦肩而过,眼神都未分半个出去,谢平之和周弦徽不清楚情况不敢贸然开口,被忽略的女人皱皱眉,嘁了一声凑到预备开门的时醉旁边。
她伸手拦住锁眼,满脸挑衅:“两个小时前你自愿放弃今晚和我的比赛,选择把奖金让给我,为什么现在又不回答我?常胜将军,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后悔了?”
时醉:“滚。”
时醉:“最后一次警告,让开。”
女人脸上有一瞬的僵硬,却依旧死硬着脸面没有放下手。
“你说清楚,我自然会——咚!”
人软软地慢慢地倒下,时醉松手,抓住肩膀、丢进房间、砰然关门。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甚至流畅到透着那么几分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谢平之目瞪口呆,心想队长你这几天到底在干什么啊!
精神恍惚地进了房间,等时醉确定已经把大门扣死,她这才开灯,露出身后狭小却干净整洁的小间卧室。
忽地这里便明亮起来,时醉从虎口扯下绷带,头也没抬:“她误会了我很多所以口不择言,不要介意。”
谢平之这才发觉队长手上干涸的血色,她顿了顿:“队长,你不会.……”
“Aether已经把我加进了黑名单,至少地下拳场可以提供为我这种来路不明的逃犯提供庇护和金钱,”时醉随手把染血的绷带叠好,丢进垃圾桶,解释言语一如既往的简练,“权当实战演练。”
周弦徽抬眸,视线慢慢地描摹出远处那道略有些冷然的身影,也许是错觉,现在的队长好像和之前很不一样,如果是半年前她遇见这种事情,时醉只会冷眼不答地关上房门,任由她人在门口喧哗。
现在,也许是多了几分急促,队长像是迫切地要找到什么东西的答案,所以出手就像是不加掩饰的剑。
屋子里有片刻的寂静,周谢都没有说话,她们现在的疑惑简直堪比猫猫扯乱的毛线团,急需来人解释一二。
归整好一切,时醉抬眸,等望见队友,眼中的冷峻才融化成一点平静:“你们见到小秋了?”
谢平之撑在床上,幽幽地叹口气:“队长你都不问问我和周周么?虽然我知道你喜欢小秋,可你这样问真叫人心寒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时醉一顿,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居然像是在欲盖弥彰:“我一直在跟着你和周周。”
言下之意是我对你俩清楚的不得了,不要叫我把话说全。
“所以队长,潘多拉之钥在你手里?”周弦徽抬头正了正色,索性把问题倾倒干净,“小秋说应天是内鬼……究竟是什么意思?”
“钥匙在我这儿没错,应天是内鬼也没错。”时醉轻声道,从衣衫内袋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有些无措的两人。
那是张模糊的监控器录像,能看出拍摄人的时间极其紧迫。屏幕上是莫斯科被清扫的Messiah据点走廊,银面人恭敬地后撤让路,照片上显出一张熟悉的侧脸。
应天。
那个基地遍寻不至,百般清扫无果的内鬼,居然就是应天!
谢平之脑袋嗡然作响,只觉自己从进入基地以来的世界观都被颠覆掉,她真情实感尊敬了那么多年的基地长,居然就是一切的幕后人。
周弦徽明显要冷静得更快,微怔之后她很快想起了另一件事。
队长当年是被应天从救世主救出来的,但倘若连救世主都是应天的筹划——
那么那些所谓的尊敬,究竟算是什么?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周弦徽低声,言语中的某些意味很明显。
时醉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像是自己早已经消化了这些,她倚着门板,目光却凝视着自己的两个队友:“找到小秋。”
“应天播放的录像带是修剪过的版本,他一定向小秋坦白过事实,否则小秋的反应不会这样强烈。”
“我相信小秋会在这种时候拍摄罪证,她的意志之环中很可能有完整的版本,但基地封锁了她的所有权限,我们得找到她。”
谢平之啧了一声,岔开无关话题:“你一口一个小秋叫得可真是亲热,怎么换我就变成直呼大名了。”
时醉默了一瞬,只觉今晚的对话终于来到了最关键的部分,她抿了抿唇:“会介意吗?”
在得知一切,得知我们要和过去仇视的种族合作时,你们会介意吗?
“我可没直呼过小秋大名,”谢平之立马倒戈,曾有个S级异兽当女朋友的她耸耸肩,“我以为我的态度很明显了。”
周弦徽却幽幽地叹口气,言语一如既往地柔和:“我能分清杀掉我家人的凶手。”
“可队长,我以为这件事最需要考虑的是你。”
她是一队中工作最久的行动员,几年前被调入一队的命令下达,也就是那天,她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Y计划唯一被抢回的幸存者。
时醉。
传言说她其实很早前就回到了基地,但复生本能将海量的异兽鲜血与尸体残骸封锁在了她的身体里,光是修养手术期限就已很久很久,何况要尽力删除她那段噩梦般的记忆更是大工程。
所以当她握住时醉那双微凉的手,听略有些冷冽的你好响起,周弦徽其实仍是有些担忧,担忧这种世俗眼里的“异类”会在对待异兽时产生近乎偏执的私念。
尽管后来长年累月的相处让她松了一口气,但时醉每次出手时堪称决断的态度仍然让她迟迟未彻底放下担忧。
直到知晓她喜欢小秋,直到知晓小秋是异兽。
这是个相当大的麻烦,倘若不接受,周弦徽怀疑恐怕队长估计要带着这根刺进坟墓。而倘若接受
那么曾经死在时醉手下的异兽与她眼睁睁看着的牺牲的朋友,又该算什么呢?
周弦徽轻轻地叹气,情绪仿佛会传播,明亮卧室内寂静得针落可闻,连谢平之都难得没有说话,仿佛等待着什么最后的审判。
半晌。
“我不知道,”时醉垂眸,她重复,“我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小秋,但我只能往前走,停留在原地只会增生无用的困扰怕,也许时间会给我答案。”
“但至少,我清楚我喜欢她。”
还没等周弦徽说些什么,谢平之率先长长地噢了一声,仿佛迫不及待地要打破这叫人沉默的气氛。
时醉下意识别过眼,有些担忧坦诚会换来这位队友一如既往的不正经,然而还没等她解释什么,谢平之先超开心超快乐地用力点点头:
“知道知道,我也喜欢小秋啦。”
周弦徽:“.……”
时醉:“.……”
有时候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真的特别傻。
“至少先找到人问清楚,”时醉松一口气,“小秋,应该一直和Autumn的人在一起。”
谢平之猛地想起什么:“等等,她们的老板不是叫夏么?”
“你的意思是,那位老板恐怕也是异兽?”
“.……”
交谈低低地进行,“今天”即将结束,就在墙壁上时针扣入十二点的那一刻——
“叮叮叮。”
门外忽地响起轻巧的敲门声。
疲惫的倦意像是小虫子一样钻入骨髓,叶惊秋只觉眼皮沉得像铜钟,任凭她怎么动都抬不起分毫。
累,困,又累又困。叶惊秋满头雾水,心想不会自己遇到传说中的鬼压床了吧?怎么手脚沉得像跑了八百米?
上次这种时候,好像还是高一体育考试诶。
叶惊秋想入非非,思绪仿佛像游离的灵魂般飘远,不知为何,耳边居然渐渐响起窸窸窣窣的流水之声,像是中世纪的骑士丢了马,只得自己一人收剑垂坐岸边。
奥利维亚呢?
叶惊秋有点疑惑,她觉得自己像是睡了很久很久。可按照既定路线,她们顶多坐十几分钟快船吧?
夜色彻底灰暗,露出油彩般的沉黑。零点的钟声骤响,有苦沉的回音摇荡。
叶惊秋睁开了双眼。
她撑住船栏翻身坐起,愣住了。
城市稍显繁华的夜灯层层展开,河岸两旁亮起一圈圈明暖的橘黄,灯关散落在水面上,荡起不平静的氤氲。
泰晤士河安静地流淌,平整河面上倒映着伊丽莎白塔,今晚正常地就像曾经的几百几千个晚上。
除了没有人。
是的,世界空无一人,奥利维亚不见了,掌舵人也不见了。路边摊贩消失得悄无踪影,可零碎的小首饰却还躺在针织的布垫上。
有点奇怪。
叶惊秋叹口气,心里隐约有些猜测。
失去舵手的木船自顾自飘零,默默地穿过一座石桥,叶惊秋起身抓住了石栏,径直从船上跳了上去。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隐约间居然能嗅到浓浓的麦香。拐角的那间面包店居然还在营业,刚出炉的面包将热气喷在橱窗上。
叶惊秋摸了摸肚子心想真是巧了,她一晚上未进水米,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饿。
她往前走几步推开玻璃门,欢迎光临的电子声甜美地响起,余音甚至都在店里飘荡。
依旧是空无一人,厨师间烤箱离出炉就差五分钟,但无论是面点师还是售货员都已离奇失踪,叶惊秋随便捡了个奶油面包装进纸袋,想了想出门前还是放了枚硬币在收银台。
话说回来,这种世界空荡到只剩她一人的程度……还蛮自由的?
这是多少科幻伦理片的梦寐以求呢,叶惊秋索性不再管那么多,顺着路牌她乘着空荡电梯直奔电影院,在前台摸了杯超大号冰可乐和薯角就钻进影厅看猫和老鼠。
这如果是现实世界,她买票的刹那估计就被Aether认出来了,没等她进影厅,基地成员就得破窗而入力求把她拿下。
自由来之不易,总得好好享受。
叶惊秋哼着小曲大马金刀地在正中间落座,电影已经播到了一半,影厅内也黑得彻底。小秋同学全神贯注地看着经典版猫和老鼠,仿佛压根没注意到那些游离的兽影。
是略有些低矮的兽影,从她爬上石桥以来便沉默着、缓慢地跟着她,像是藏在阴影里的专职杀手,死死地咬着对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有狼形的兽影悄无声息地撕扯过座椅,叶惊秋熟视无睹,她只是从纸筒里又捡了两粒尚且温热的焦糖爆米花丢进嘴里。
如果此刻叶惊秋能催动风斩跃上高空俯视,就能发现城市的每一条巷道与水路都挤满了密密麻麻的黑影,而这些沉默的军队正不约而同地奔向一个地方。
咔吧咔吧的爆米花咀嚼声并不刺耳,但此刻居然已经尖锐到能够盖住影声的程度。狼性兽影缓慢地潜行到前排,腥臭的气息明明已经扑面而来。
叶惊秋依旧没有反应。
像是威严遭到了挑衅,杀手已经把枪口顶在了目标的太阳穴,可目标居然还淡定得一句话都不说。狼性兽影突然动了!刹那间无数道狼影腾空而起,风刃咆哮着冲向叶惊秋!
“离我远点。”
叶惊秋皱了皱眉。
于是下一秒,比风刃更绚烂的火光开始燃烧,黑焰从她的座位下喷薄而出,一瞬间像是火舌舔舐过沸水,狼性的兽影惨叫着化作气烟。
一切重归寂静。
叶惊秋把最后一口可乐喝掉,她转头略略看了一眼地上的残骸,心中了然。
果然是猲狙。
那么下一个会是谁?数斯?鬿雀?还是死掉的烛龙或者魑魅魍魉?
叶惊秋心想今晚恐怕还真有点麻烦了。
因为她被迫进入了角斗场。
意志本源之间相互觊觎,守卫潘多拉之盒的四骑士与生俱来的本能恐怕就是追捕另一半意志之源。
这种和S级异兽平起平坐、甚至能力还在其之上的本源骑士几乎没有做不到的。譬如,创建短暂存在的异度空间,将它锁定的目标拉入不死不休的游戏。
就像三国杀正玩到一半,一切都风平浪静安安稳稳,大家试探着主公和奸臣,可下一回合对手就猝不及防地打出决斗,把手里没桃也没杀的你逼上梁山。
那问题来了,怎么出去?
答案很简单,决斗中谁出不起杀谁就扣一滴血黯然离场,所以一个道理,两方中一人死亡,角斗场自然就崩溃了。
这么看她的对手还真是丰富多样,从异兽到人类再到异兽人类混合体,叶惊秋啧了啧都想夸夸坚强的自己。
不过所幸她早已收回了大半部分自己的力量,眼下言出法随已经达到一个堪称惊人的水平,这些小小的异兽倒真不在需要担忧的危险范围内。
叶惊秋慢条斯理地把爆米花桶折叠好,虽然这场决斗来的突兀又奇怪,但这确实符合本源看守者的作风,猝不及防地给你一拳,生怕你死得不彻底。
敌人也许是四骑士也许只是其中的一位,叶惊秋没想那么多,在正式的战斗开始前,明显养精蓄锐一段时间会是最好的选择。
她预备把这场猫和老鼠看完,至于那些兽影,加道禁制封闭电影院就好了。
时间缓慢地流淌,影片不知不觉间就已接近尾声,叶惊秋兴致勃勃地预备看最终结局,却在汤姆猫出手的瞬间,骤然寒毛直立!
她毫不犹豫地起身飞奔,风斩在几毫秒内提速到最大,叶惊秋脚尖一点如炮弹般左闪,就在她离开座位的刹那,空气中爆出一声刺耳的尖啸,雪亮的巨大铁箭带着璀璨白光如流星般而来,它斩钉截铁地切入深红座椅,旋转咆哮着钻入混凝土与钢筋
叶惊秋不敢多想,她起身跃向天空,事实证明她的逃亡方向是对的,因为下一瞬铁箭便毫无预兆地爆裂,整座摩天大楼轰然塌陷,掩埋无数兽影。
攀爬跳跃着降落在另一栋大楼的顶端,叶惊秋低头,僵在原地。
好消息,只来了一个。
坏消息,这一个估计她都打不过。
八车道大路上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雪白矫健如天神的白马傲立,纯金的流畅甲胄覆盖着这匹巨马的面孔,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叶惊秋甚至都能听见那如狮子般的马嘶声。
白马之上是完全辨认不出相貌的骑士,那人——或者说人和异兽的结合版产物更为合适,手持长弓头戴冠冕,正拉着白马的缰绳,隔着万千夜色与叶惊秋遥遥相望,它背着空荡荡的箭袋,可却分明从中抽出了一杆又一杆铁箭。
“羔羊揭开七印中的第一印时,便有四活物中的一个活物对声音如雷般说你来。见有一匹白马,骑在马上的拿着弓,并有冠冕赐给它。”
其实白马骑士的争论颇多,有人说它代表着瘟疫又有人说它象征着征服,但两者对的叶惊秋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因为无论哪种,她直觉自己都打不过。
这身装备挺酷的。
叶惊秋默默地流下两行热泪,有点完蛋了,在人家的地盘上能打过人家么?更何况对方看起来很是谨慎,为了杀她这个没马高的中学生居然能全副武装。
可好歹装备分配也公平一点吧!不然这样的战斗多没意思,您说这跟拿着激光武器同原始人搏斗有什么区别?推平对手太快该何等无聊啊我的朋友!
但白马骑士明显是个外挂成瘾游戏者,叶惊秋苦心婆口的劝诫跟对牛弹琴差不多。
茫茫夜空之中一丝残星也无,叶惊秋眼睁睁看着白马骑士把右手伸进箭袋,那一瞬整个城市的火元素仿佛都停滞,它缓缓地抽出右手,露出一截雪白的箭羽。
真就开了无限弹药的外挂!白马骑士抽出了整枚铁箭,唯一不同的是箭杆鲜红得像是血,它搭箭、引弓,龙筋一般的弓弦绷出满月般的弧度!
叶惊秋悚然一惊,这种像是被一头凶兽盯上的感觉可太新奇啦。风斩再度预备开到最大,她死死地盯着白马骑士,就在它并拢双指,松手的刹那——
“嗖——”
破空声恍如音爆,铁箭上燃起十尺高的巨焰。也许是一瞬或者两息,就在铁箭即将杀入叶惊秋心脏的下一秒,她果断猛地向地面直跃。
有如烟花般绚烂的残焰在身后炸开,叶惊秋在空中急转弯试图观看战场,然而她刚要转头,扑面而来的高温几乎要烧起她的头发。
那箭还在!
叶惊秋简直无言以对,无限弹药外加追踪定位功能,这已经不是现代人秒杀原始野人了,简直像三体人向太阳系投掷二向箔。
这次开到最大的不只有风斩了,现在是纯粹的风元素的集合,叶惊秋不得已给自己加了个防护口令,否则高速下的空气冲击就足以把她吹成智障。
一人一箭围绕着整个城市穿梭,叶惊秋后悔了,她最不该干的就是看了那场猫和老鼠,气息暴露之下白马骑士可以直接锁定她的位置,但凡少看杰瑞一眼,她还可以藏起来偷偷放冷箭。
这一枚火箭威力恐怕巨大,她倒是有信心抗下这一击,可问题是光防御就足以抽去她一半的暴动值,但对手发射这等二向箔明显没有限制,生抗,她大概会活活累死。
追踪、气息、隐瞒
有了!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叶惊秋一拍脑袋,心想她不是人啊!
她现在的高中生模样已经和叶惊秋这个名字达成双向奔赴,因果联系几乎等于两者锁死而钥匙被她丢进了海里。
白马骑士锁定的是“叶惊秋”,可没锁定名为言的异兽!
叶惊秋咬咬牙,拼命开始翻记忆,找能变回原形的口诀,好在她在Autumn天天用原型晒太阳,不出片刻转换方法就刻进了脑海。
太屈辱了,叶惊秋痛心疾首,自己失忆后第一次变回去不是为了小鱼干也不是为了队长而是为了逃跑,她好歹也是挂在榜首的S级异兽,怎么会沦落到这种惨兮兮的地步。
但眼看火焰之箭速度愈来愈快,没有多余的时间给她做第二选择了,叶惊秋依照记忆默念,瞬间,一种奇妙的感觉流淌过五脏六腑。
半空中疾驰的人类少年忽然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那双眼眸已然化作墨般的竖瞳,骨骼重组元素再生,眨眼间,雪白蓬松的毛发便在空中飞舞。
叶惊秋落地,矫健的四肢极速奔跑,修长的猫尾上挑——其实这种状态下应该叫夹着尾巴逃跑,大小如雪豹般的一只猫悄无声息地在街道中飞奔。
也就在叶惊秋回归本体的刹那,半空中紧追不舍的那枚火元素铁箭突然一顿,茫然地停下了脚步。
有效!
叶惊秋深呼一口气,猛地蹬地钻进完好无损的商场,她找了处干净的瓷砖盘起来,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该怎么办呢?叶惊秋忧伤地伸伸爪蹬蹬腿,虽然本体待着也挺舒服,但她这样还怎么出去?
就在此时,远处蓦地响起脚步声,叶惊秋警觉地弓起脊背,她往外望了一眼,愣住了。
一人一猫视线隔着玻璃交汇,双方同时顿住,空气像是凝滞。
叶惊秋怔怔地呆在原地,看着仿佛只是路过的熟悉女人。
时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