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概的考试在中午,温久出门时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半。
她在学校外面的超市买了一把短而锋利的水果刀,打了辆网约车,回了潘向松的短信:【不用等晚上,就现在。】
到了福春路,温久在袖子里藏好了刀,手指握着紧急拨号键,找到了潘向松说的地址。
福春路的光仿佛被巨大的幕布笼罩住,即使是在白天,也依旧阴暗潮湿。
因为天气冷,路上根本没什么行人。
温久绷紧背脊,看到了紧闭着的,用红漆喷过的铁门。
她在门边站了一会儿,想到照片中程琪月的笑脸,还是鼓足勇气,抬手敲响了门。
她自己的事,不应该牵连别人,更不应该自己退缩,让程琪月陷入危险之中。
敲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道咒骂声,“催命啊,臭婆娘又不带钥匙,下次干脆死外面算了!”
温久敲门的动作没停,里面的男人被响动的敲门声惹得不耐烦,打开门就要上手。
温久被开门的声响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握着门把手的男人看到面前站在一个绾着丸子头的年轻姑娘,顿时明白过来,潘向松咧嘴笑:“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家里那个黄脸婆。”
温久的手指掐紧了手心,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淡定,“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给你发的度短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潘向松趁着温久不备,伸手扯了她一把。
他的力气很大,即使温久时刻保持警惕,也被他拉扯进了门内。
握着手机的那只手腕被潘向松拽得极痛,温久还未挣扎,铁门就被潘向松关上,然后反锁。
“老子不喜欢白天办事,既然你都来了,那我也不不是不可将就。”
潘向松刚说完,油腻的嘴脸就凑上来,温久手腕被他拽着,闻到一股恶心的酒味,身体往后躲,“你都已经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来威胁我?”
她扫了一眼四周,屋内的灯光并不亮,房子很小,只有一个不大的沙发和一张床,还有几个锅和碗,地上摆满了酒瓶。
想到手机里躺着的短信,温久一瞬间情绪上来,声音沙哑:“你的妻子没了孩子跟我无关!我父母已经被你撞死了,你难道不会做噩梦吗?你的良心被……”
“我孩子都没了我还要什么良心?”潘向松耸耸肩,握着温久的手用了几分力,“而且我都说了,那是他们该死!告诉你吧,我当时其实是可以刹住车的,或者说,那场车祸完全可以避免的。”
温久的手腕已经通红,她顾不得再挣扎,抬头问:“什么意思?”
潘向松丝毫无所谓,他也不着急,笑着道:“我说是他们该死,我可以踩刹车的,但就是没下脚,撞死了哈哈哈。”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很着急吗?这么大的雪我还赶着回家呢,开这么好的车不注意,那我只能送他们一程了。”
那个雪夜的记忆太深刻,温久感觉全身都没力气,有力气的时候她的力量都远远不及潘向松,更别提现在了。
她放弃挣扎,红着眼看着潘向松,声音哽咽,“那可是两条人命,你这个畜生!”
潘向松踢了一脚边的酒瓶,玻璃瓶子在地上碰撞发出哗啦声响,“所以我才后悔没把你这个小畜生一起撞死。”
他的一句话将温久拉回了庭审那天,她因为不满判决提出上诉,潘向松就是这样骂她的。
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你的父母该死,你也该死。
温久顿时不后悔来到这里了。
就让一切在今天结束。
“出狱后我就后悔了,没了孩子,想起来你你挺漂亮的,我在监狱里想着的都是你这张脸,看一眼就能知道玩你很爽,既然你今天都来了,一定是同意了老子的建议,给老子生一堆孩子。”潘向松指了指一边的黑色沙发。
沙发是皮质的,上面已经开裂,露出里面黄色的海绵。
潘向松拖着温久,将她摔到沙发上,“穿这么厚,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等着我给你脱啊。”
潘向松和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坏人不一样,他约莫一米七五,看着像是经过锻炼,身上没有一点的赘肉。
没有啤酒肚,不是肥头大耳,只是说话下流了一些。
笑得一脸猥琐的男人抬手摸了摸温久的脸,“你自己主动点,等会做的时候,老子让你舒服。”
末了还加上一句:“小美女。”
温久躲开他的手,眼底满是厌恶,“你杀了我啊,像当年你想的那样,把我也杀了。”
下流的话落在温久耳中已经麻木,潘向松发给她的短信里也有很多这样的话,她孤身一人前来,为的就是自己将这件事解决好。
而现在仿佛,不用再费尽心思去解决了。
“怎么会杀了你呢。”潘向松将温久的羽绒服拉链扯开,“不是说好的要给我生孩子吗?你学也别回去上了,就待在这里,把孩子生完.……”
“潘向松,我已经报警了。”
“我坐过牢。”
潘向松完全不相信温久报了警,因为她的朋友就掌握在自己手里,她会一个人来到这里,就断然不会报警。
外套被褪下,藏在另一侧手腕处的刀就露了出来,凹凸有致的身材没了羽绒服的遮挡被大肆放了出来,潘向松看得眼睛都直了。
温久将刀对准他,潘向松更近一步,“没想到这么你这么有料,我还放你走什么,就算不生孩子,每天做几次,也很爽啊哈哈哈。”
为了彻底的激怒潘向松,温久开始使劲挣扎,她握着刀的右手使劲乱挥,却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刺到潘向松。
沙发上的女生使劲挣扎,铁门锁上,潘向松根本不担心温久会跑掉。
挥舞着的刀根本伤不到他,在旁边看了两秒,潘向松耐心耗尽,伸手过来夺刀。
潘向松的手和温久的手同时都握住了刀把,温久没有放开,拉扯间刀口对着温久,划伤了她的手腕。
刀将里面穿着的白色毛衣割裂一个口,鲜血顺着手臂流淌下来,温久手臂吃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刀到了潘向松手里,温久顾不上吃痛的手臂,她红眼看着潘向松,“用这把刀,杀了我。”
男人粗糙带着厚茧的手摸了上了温久的脸,“怎么舍得啊。”
温久一口口水吐在潘向松脸上。
潘向松显然没想到温久会这样,他“操”了一声,怒气值急速飙升,扇了温久一巴掌。
安静的室内想起清脆的响声,潘向松粗鲁地掐上温久的脖子,“你他妈的别给脸不要脸。”
铁门处传来巨大的响声,是有人砸门的声音,温久以为是警察。
铁门年久失修,完全只靠一把锁锁着,经过几下用力的狂砸,门晃动起来,潘向松回头看了眼,捡起掉在地上的水果刀走到了门边。
他根本来不及开门,门锁就断裂开,他还未看清来人,就被一脚踢飞了出去。
正好落到离温久不远的位置,头砸在酒瓶上,酒瓶碎裂。
温久看到了走进来的人。
这个人,曾多次救她于水火,替她摆平一切,照顾关心她。
唯独这次的事情,她对他保留,就是不想什么都依靠他。
但周枕寒还是知道了。
男人身后跟着两个壮汉,看着像是保镖,周枕寒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睨了温久一眼,走到潘向松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躺在地上捂着胸口的男人,沉声问:“哪只手打她了?”
温久闻言,内心一颤。
周枕寒首先关心的,是她脸上的指印。
潘向松没想到自己被人一脚就踹的起不来,虽然疼但仍然毫不示弱,“你特么的谁……等老子起来.……”
周枕寒抬脚,直接踩在潘向松的手上,耐心耗尽,“我问你哪只手打她了?”
“疼……”
周枕寒的脚转了一圈,潘向松疼得抽气,看到站在周枕寒身边的两个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气势明显弱了几分,“这只。”
“嗯,剁了,然后送警察局。”周枕寒声音淡淡,没什么感情地命令身后跟着的两个人。
两个男人应声,上前要拖潘向松。
潘向松仰着头,看着与这个房子格格不入的矜贵男人,“你到底……是谁?”
他以为被撞死的父母,只留下一个孤女。
法庭上只有那一个孤女。
周枕寒冷笑一声,“有人会告诉你的。”
随后潘向松被两个保镖拖走。
温久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一切发生,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周枕寒走到她身边,温久愣神间就听见撕布料的声音,偏头才看到周枕寒撕开了自己的衬衫,绑上了她还在流血的手臂。
她扎着丸子头,脸上的手指印红得烫人,周枕寒看的心烦,偏开目光,伸手牵起她的手——
然后看到温久手腕已经红了,上面还带着清晰可见的指痕,是挣扎时留下的。
他的手松了松,转过头,语气颇为无奈,“跟我走。”
温久愣了愣,从脏乱的沙发上站起来,捂住了手臂,“我没事……”
周枕寒看着她已经被血洇湿的手腕,沉声道:“这都叫没事的话,那要怎样才能算是有事?”
“真没事……”
“温久。”周枕寒声音下沉。
温久看了一眼屋内,酒瓶子倒了一地,碎裂的酒瓶在地板上开出花,温久眨了眨眼。
轻声道:“小叔叔……”
“□□罪和杀人罪加在一起,够不够潘向松坐一辈子牢?”
“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我的尸体会在多久被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