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咳咳……出去喝了点小酒,不在房中,因而寅时不在,李莲花倒在床上人事不知,都不知道隔壁房间的变故。niyuedu.com但有一个人,昨天晚上有一个大活人从她房顶经过,另一个人对着她房顶射了只箭,还有三个大活人在她门口走来走去,又是开门又是翻窗,还在床板上狠狠戳了一箭,她也是学武之人,居然说她在睡觉,半点不知,岂不是很奇怪?”梁宋一呆,杨垂虹鞭法了得,但内力轻功都不见长,他掠过房顶,又被自己射了一箭,的确是把众人都惊动了,康惠荷虽然武功也不甚高,但她就住在苏小慵房间之旁,距离关河梦的房间只有丈许之遥,要说睡得全然不知,的确令人难以置信。方多病又道:“何况苏小慵离开自己房间,走进关河梦的房间,也只有临近之人方能发觉,诸位就都不知情。我猜苏小慵侥幸未死,这日就要醒来,她一旦醒来,就会说出是谁下手加害。关河梦一直守在她身边照料,令康惠荷没有杀人灭口的机会,昨夜关河梦没有回来,苏小慵却走进他的房间,正是她下手的大好机会,因此她带上从婚宴偷回来的两样凶器,猛地把棉被盖在苏小慵身上,将她扑倒在床,连下十数下杀手,然后抛弃凶器,回到房中装作若无其事。”龙赋婕唇齿一动:“虽然很有道理,但我始终不明,她要杀人,盗取小桃红自然很是合理,但为何连我凤头钗也要一并盗取?凤头钗虽能杀人,却不如小桃红锋锐无当,要来何用?”这点李莲花却没说,方多病瞠目结舌,心里大叫乖乖的不得了,本公子要穿帮!突然急中生智,一脚踢开康惠荷的穴道,学着李莲花那种愉快而狡猾的微笑:“这点,龙姑娘不如自己问她。”
众人的目光顿时射向康惠荷,康惠荷哑穴初解,随即一声尖叫:“不是我!”方多病冷笑道:“不是你,那是谁?”康惠荷呆了一呆,目光从众人眼中一一掠去,只见众人目中皆有鄙夷之色,心里突然委屈异常,放声大哭:“昨夜……昨夜刺死苏小慵的人是我,但……但在小青峰上,野霞小筑,将她刺得满身是伤的人不是我!”众人大奇,方多病大出意料之外:“什么?”
康惠荷伏地大哭,方多病只得将她搀了起来,只听她哭道:“那日肖大侠结婚之时,我的确……的确偷了小桃红,把苏小慵叫了出来,她也确实没有防备,我点了她的穴道。可是……可是……有个红衣女子跟在我身后,把我也点倒了。我不知什么时候她便跟在我身后,我从贺礼中拿走了小桃红,她便拿了凤头钗,然后在我面前将苏小慵刺得……刺得可怕……可怕得很……”方多病皱眉道:“谁信你胡说八道?世上哪有这么奇怪的女人?”康惠荷尖叫一声:“她还……还伏在伤口上吸血……妖怪!妖怪!”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不信,康惠荷急急喘了口气:“她戴了面纱,面纱下是一张鬼脸,个字不高,无论身形举止,都非常美,美得……像个仙子,像个妖怪!”方多病心中一动,暗道莫非她遇上了角丽谯?世上除了那个女妖,岂是人会做出这等事?康惠荷又道:“她问我这个女人是不是抢走了我的意中人,她说她平生最同情得不到心爱之人的女人,所以……她……她便把苏小慵弄成那样……”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康惠荷痴恋关河梦,关河梦却深爱苏小慵,她便起意杀人。方多病问道:“那戴鬼脸的女人长得什么模样你可有看见?”康惠荷摇头:“她这里……”她指了指颈侧,“有一颗颜色很娇艳,很小的红痣,就像一滴鲜血。”梁宋忍不住“啊”了一声:“这个女子,我在婚宴之时的确见过。”康惠荷脸色凄厉:“我以为苏小慵那时已经死了,但是那女人却没有把她刺死。她……她被我点了穴道以后就人事不知,醒来之后必定认为是我将她伤成那般模样,所以我……才……才在昨夜……昨夜将她杀死。”方多病皱眉:“那野霞小筑那些满墙的血迹从何而来?”康惠荷脸现轻蔑之色:“那不过是我用胭脂画上去的,你妄称聪明,却没有瞧出来。”方多病摸了摸脸,心里暗道:那死莲花根本没去杀人的第一个房间看上一眼,否则定能看破,不过他似乎不大喜欢野霞小筑,转身就逃了,现在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吃饭去了……嘴上却说:”按照江湖规矩,比武打斗难免死伤,毒害刺杀确实为人不齿,此时‘佛彼白石’那几位当家大约还在小青峰上,我这就去请下来和你亲近亲近。”
五算谢客烟中,湘妃江上,未是断肠处
方多病在客栈后院中眉飞色舞,小人得志的时候,李莲花就坐在武林客栈外边大堂之中吃饭,悠哉游哉点了一壶小酒,两碟豆干,和一碗面条。这顿饭总计八个铜钱,他满意极了。
酒喝了一半,豆干吃了一碟,他本来正在看别桌客人究竟在吃些什么,突然看到了一件紫袍,然后他就看到了穿紫袍的人,然后他就呛了一口酒,急急忙忙喝完了面碗里的面汤,从怀里摸出块方帕来仔仔细细擦干净嘴巴,放下八个铜钱,站了起来。
那紫袍客人也站了起来,他头戴斗笠,黑纱蒙面,手中有剑。
李莲花指了指上面,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小青峰上。
颠客崖。
两条人影静静站在颠客崖边,一人身材高大挺拔,威仪自来,另一人身材略矮,有些削瘦。身材高大的人一身紫袍,面纱斗笠已放在一边,正是肖紫衿,身材略矮的人灰色布衣,正是李莲花。
两人之间已默然很久了,久得李莲花终于忍耐不住,叹了口气,“你吃饭没有?”肖紫衿显是一怔,“吃了。”李莲花歉然道:“我本也没钱请你吃饭。”肖紫衿又是一怔,僵硬半晌,缓缓的道:“十年不见,你变了很多。”李莲花道:“是么?毕竟十年了……你也变了很多,当年脾气,收敛了不少。”肖紫衿道:“我为了婉娩,她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就变成什么样的人。”李莲花微微一笑,“只要你们觉得都好,那就是好了。”肖紫衿不答,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李莲花在自己身上东张西望,啊了一声,惭愧道:“我不知道袖口破了……”肖紫衿背脊微微一挺,“你……既然已死,为什么还要回来……”李莲花正在手忙脚乱的拢住开裂的袖口,闻言一怔,迷惑的道:“回来?”肖紫衿低声道:“你难道还不肯放过她么?她已被你害了十年、我们十年青春,抵给李相夷之死,难道还不够么?你……你为何要回来?”李莲花满脸茫然,“啊……是方多病硬拉我来的,其实……”他的语气微微一顿,悠悠叹了口气,“不过想来看看故人,送份礼,回来什么的,从来没有想过……”肖紫衿脸上微现冷笑之色,“李相夷好大名气,至今阴魂不散,角丽谯和笛飞声重现江湖,你不回来怎对得起你那诺大名声?还有那些死心塌地跟随你的人……”李莲花道:“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信这十年的英雄少年,比之我们当年更加出色。”肖紫衿冷冷的道:“你信,我却不信。你若回来,婉娩定会变心。”李莲花目光奇异的看着他,半晌道:“紫衿,你不信她……”肖紫衿眉头骤扬,“我是不信她,你不死,我永远不信她。”李莲花啊了一声,肖紫衿骤然喝道:“跳下去吧!我不想亲手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