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章完结阅读105(1/2)

作者:藤萍      更新:2024-10-29 23:33      字数:4308
  

尖翻空而起,受狂风所激,摇摇晃晃地落下,发出“当”的一声。niyuedu.com石水衣发皆扬,出剑之姿已经用老,人人亲眼所见他手中剑已刺中云彼丘的颈项,单这一剑之威,足以断头。

但云彼丘并没有断头,断的是石水的剑尖。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在云彼丘身后有人跃落当场,这人分明来得比石水晚,但一剑挥出,剑光如一道匹练舒展开来,姿态飘逸绝伦。也不见他用了多少力气,双剑相交,石水的剑尖冲天飞起,招式用老,已无法再出第二剑。

来者是谁?纪汉佛骤然目见此剑,目中光芒大盛。

白江鹑惊喜交集,却又不敢相信,喃喃地道:“天……天啊……”石水招式用老,就如定在当场,看着那白衣人,说不出半句话来。来人白衣仗剑,面挂白纱,他手中握的是一柄极长的软剑,剑身极轻极薄,夕阳几欲透剑而过,又似那剑光几欲磅礴而出。

“吻……颈……”

院中有人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声音,那声音狂喜、颤抖、不可置信却又极度恐惧。这一声“吻颈”之后,云彼丘蓦地睁开了眼睛,挣开扶着他的两个弟子。谁也没有想到,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却是俯身拾起石水断去的剑尖,一剑往自己胸前插落。

——此时此刻,他竟还想着死!

——他竟不看他身后的“吻颈”!

——他竟铁了心以死相殉!

石水一怔,一时没想清楚要不要救,却见来人叹了口气,伸手将云彼丘持断剑的手握住:“慢着。”

这突然现身的人,剑出如光月,使的是相夷太剑,用的是软剑“吻颈”,若非李相夷,却又能是谁呢?但这说话的声音却是如此熟悉。

只听他道:“你执意要死,不是因为你爱极了角丽谯,要与她同生共死,而不过是因为你刺了李莲花一剑……”他叹了口气,语气极是柔和,“彼丘,我既然没有死,你何苦执著?”

云彼丘脸色惨白,全身颤抖,他几乎不敢回头去看身后那人。那人伸出手指,点了他身后数处穴道,这一伸手,人人都识得,这确是“扬州慢”指法,连他所点的穴道,都是李相夷当年惯点的。

莫非——这人真是——

众人心中的惊奇与惊喜渐渐高涨,莫非这人竟当真是李相夷?莫非当年李相夷坠海当真未死?这也不是什么怪事,既然笛飞声未死,李相夷多半也未死,但他既然未死,这十二年来,为什么从不露面?放任肖紫衿当上四顾门新门主,放任江湖上角丽谯兴风作浪,放任百川院支撑大局?

他又怎知云彼丘刺了李莲花一剑?不少从未见过李相夷的百川院下弟子,以及陆剑池之类的江湖晚辈,都不知不觉期盼这突如其来的前辈高人掀开面纱,好让后人一睹真容。李相夷留下太多传说,诸多轶事,样样都足以让人心向往之。

却听云彼丘全身颤抖渐止,慢慢抬起头来:“云彼丘……当年下毒在前,此番剑创在后……还有……何等面目以对门主?”他颤声道,“唯死而已……”

白衣人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温言道:“你若死了,岂非要让后世千秋说他们残害手足,蒙昧无知?太傻、太傻……”他的身姿看来远比佝偻憔悴的云彼丘挺拔年少,出言却是温声安慰,有若长辈,“你灭了鱼龙牛马帮,毁了角丽谯的根基,李相夷若是不死,必定以你为傲。”

旁人听着这两人的对答,越听越是糊涂。云彼丘说“当年下毒在前,此番剑创在后……”当然指的是李相夷,但挨他一剑的人是李莲花。

而面前这人若是李相夷,又怎会说出“李相夷若是不死,必定以你为傲。”这等话?

但最吸引人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这人说“你灭了鱼龙牛马帮,毁了角丽谯的根基”,这话听来未免太奇,谁都知道灭了角丽谯总坛、杀了角丽谯的是四顾门的少年军师傅衡阳。

只见这白衣人提起放在地下的一个包袱,打开包袱,包袱里是一件灰白破旧的衣裳,衣襟上沾满血污,衣裳下放着一管黄色竹筒。他提起那件衣裳,指着衣裳上一个破口:“这是李莲花遇袭之时穿的衣服,彼丘这一剑虽然贯胸而入,但避开心脏要害,各位都是剑术行家,料想看得清楚。”

院内众人面面相觑,这一剑确是偏了。白衣人翻过那件灰衣,指着衣袖下一块色渍:“这里有一块黄色印痕,这里也有。”他指着衣裳上十数处黄色痕迹,再拿起包袱里那管黄色竹筒,将竹筒印在衣裳的印痕之上,“你们看,这些黄色印痕,来自这种竹管。”他晃了晃那竹管,“而这个东西,你们可知是什么?”

“七曜火。”

人群之中,刘如京突然道:“这是七曜火。”

白衣人缓缓放下那竹管:“不错,这是江南霹雳堂所制的一门火器,叫做七曜火,引燃之后高空爆炸,火焰临空而下,飘洒七色剧毒鳞粉,是杀伤面极强的一种火器。”他唇齿微启,一字一字地道,“云彼丘为了向角丽谯的总坛内运入这种火器,一剑杀伤李莲花,借用他的身体掩护,运入一十八枚‘七曜火’。角丽谯多疑善变,这是唯一运入大批火器的方法。”

“什么?”白江鹑突然跳了起来,“莫非——莫非其实——”他指着云彼丘,失声尖叫了起来,“彼丘不是角丽谯的卧底,而是百川院在角丽谯那的卧底?”

“不错。”白衣人柔和的声音听来极其入耳,“云彼丘在普度寺普神和尚伤人一事后,针对藏书楼下的地道进行了调查,追查到白江鹑门下弟子左三荞头上。他没有揭发左三荞,悄悄将他杀了,然后给角丽谯写了封信,说起旧情难忘,情难自已,又说左三荞做事败露,他已杀人灭口。角丽谯让潜伏百川院的另一个探子秦纶卫回报,说确有此事,两人就此通起信来。”他从怀里取出一叠书信,“这都是彼丘的亲笔。”

白江鹑接过信件,这些就是从他手中悄悄溜掉的密信,他看东西看得极快,一阵翻阅,越看越是惊讶。白衣人继续道:“彼丘为博得角丽谯重新信任,对角丽谯言听计从,奉上天下一百八十八牢的地图,分析百川院的弱点等等。花费了大半年的功夫,终于获得角丽谯的信任,于是他动身前往鱼龙牛马帮的总坛,针对角丽谯所摆设的机关进行了一些小小的调整,建言修建寒铁铁笼,建言将那些自地牢中救回的恶人放入痴迷殿,建言在庭院中摆设自己的太极鱼阵……云彼丘做了许多建言,角丽谯采纳了其中很大一部分。”他露齿一笑,“而角丽谯从一百八十八牢中救走的人中,藏有云彼丘的暗桩。获救之后,对角丽谯言听计从,并没有被投入痴迷殿,角丽谯对他委以重任,这人却在痴迷殿殿破的同时,启动机关让整个总坛机关尽毁,接着燃放杀伤力极强的‘七曜火’,机关既破、人心涣散,天又降下雷雨火焰,毒雾弥漫,鱼龙牛马帮非覆灭不可。”

纪汉佛那刻板的面孔上难得露出激动之色:“此言当真?”

“当真。”白衣人从包袱里再取出一柄匕首,“云彼丘身受重伤,起源是他为了扫平覆灭鱼龙牛马帮的障碍,孤身一人动手去杀‘雪公公’。”

“雪公公?”白江鹑失声惊呼,“这人还活着吗?”

白衣人颔首,递过手中的匕首。白江鹑眼见那粉色匕首,变了颜色,这是小桃红,他自然认得。小桃红自康惠荷案后,一直收在百川院兵器房中,除了他们“佛彼白石”四人,无人能够拿到。

白衣人继续道:“彼丘自背后偷袭,确实杀了雪公公。不过雪公公濒死前一记反击,也让他吃了许多苦头,你们治不好他,是因为雪公公独门真力‘雪融华’,十分难治。听说中他掌法之人,非‘忘川花’不可救。”

“原来如此。”纪汉佛颔首,“阁下对彼丘之事如数家珍,不知阁下究竟是谁,事到如今,可愿意让我们一见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