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洋洋走来坐下:“别看了。我写的是?《女戒》,你没读过,你当然?看不懂。”
江鹭:“……哦。”
他放下了书?,面生绯色,神色却很冷淡。
姜循与他相隔一案而坐,几乎要看不懂他这到底是?什么状态。她?狐疑一阵,试探道:“你怎么知道醒酒汤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席上吃醉酒的客人们不少,我理应为客人备下。”
江鹭撑着额,闭目,烛火落在他莹玉一样细腻的面容上:“公主殿下为众人备汤,却不用自己的名,而是?用你的名。要么你不甘自己隐身幕后,要强自出头,让众人记得你的贤淑;要么你便是?要借那个话,告诉别人一些事。
“彼时我正与人拼酒,你那话,几乎是?明着告诉我:我随意?喝便是?,你备下了醒酒汤。
“你我合作未了,我想你不会想我重伤死在当下。你必然?是?要帮我的意?思了。”
姜循垂下眼?。
她?默然?片刻后,似笑非笑:“你也说了,我也许想让世人赞誉我的嘉德懿行。”
江鹭闭着眼?。
半晌,他轻轻“嗯”一声。
很久,他们都没有?说话。也许他们都知道他没有?说出来的话的意?思:……他可以猜她?的不甘隐身,但他猜了另一个意?思。
他当真是?猜她?另有?他意?,还?是?……他心中希望她?另有?他意?呢?
姜循搭在桌上的手轻轻颤了一下,然?后她?发现?,江鹭手指敲在小檀几上,骨清肉匀,指节瘦长。他的每一下敲打,都让筋骨轻轻上跳,绷出琴弦一般好看的弧度。
他手无意?识地敲击,在深夜中,一下又一下。姜循看着看着,慢慢的,心跳好像跟上了他的韵律,跳得快了一些。他这种新的陌生的习惯,在渐渐为她?熟悉。
姜循面无表情:“江鹭。”
他没有?回答。
姜循再次:“江鹭。”
他这才抬头,睁开眼?,看向她?。
姜循:“你真的没醉吗?我记得你的酒量不太……”
江鹭立刻:“我没有?醉。我的酒量与昔日不同。”
他眼?神变化,既清醒十分,又偶有?一瞬,拂过失神一样的空寂神色。他重复着:“我没有?醉。”
——
他不能醉。
北地与南地风俗不同。凉城和?金陵大相径庭。
南康王治军极严,军中禁酒。但是?北地不同,北地气候极端,要么严寒要么酷晒。严寒之际,军中需要饮酒热身,保证将?士们心志高昂。
江鹭到北地,是?非常不习惯的。他人豪饮百坛酒,他一坛都喝不了。年少的面嫩的小世子没少因此被同伴们嘲笑,说他像女子一般,不爽利。
他自然?是?不爽利的。他若是?北地那类飒爽郎君,便不会因为一个阿宁骗情,而失落难言,被南康王送来北地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