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地一声脆响。</p>
他的胳膊瞬间被拗出了一个奇特的角度。</p>
裴染下手无声无息，毫无征兆，大衣男也怔在原地，动弹不得。</p>
大衣男这辈子第一次亲眼看见有人被扭断骨头。手法快、准、狠，稳得像这辈子曾经千百次扭断过别人的胳膊一样。</p>
他还在发怔，胳膊就被人猛地一拽，踉踉跄跄地跟着退后好几步。</p>
与此同时，地上的混混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嚎。</p>
哭嚎声只持续了三秒。</p>
嘭。一切戛然而止。</p>
路上不少人早就看见这边两个人打起来了，在这种混乱的时候见怪不怪，可是转瞬间就看见裴染鬼魅般把人压在了地上，人突然就爆了。</p>
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居然没人看清。</p>
就连旁边站着的小女孩都被吓得回过神，愣怔地望着裴染。</p>
裴</p>
染此时却有种奇怪的感觉。</p>
有人正在盯着她。</p>
不是那兄妹俩，也不是那些被吓到的路人。</p>
那种感觉，就像在地堡里，被敌人发现踪迹，随时会遭受攻击前的第六感一样，让人汗毛直竖，背后发凉。</p>
裴染转过头。</p>
她看见了，就在路对面，倒塌成渣的联邦图书馆的废墟旁边，半空中，悬浮着一个熟悉的东西。</p>
一只银色的金属球，上面漆着白色的“DOD”。</p>
旁边大厦的阴影半遮着它，球身上只泛着一点黯淡的光，它安静无声地悬停着，正用那唯一的一只黑沉沉的眼睛漠然地注视着她。</p>
公交车上的人说过，这是联邦国防安全部不久前才正式启用的AI，全权负责处理所有国防安全事务的联邦安全代理人。</p>
裴染脑中忽然忆起那个冷漠平静的男声：</p>
“我可以保证，每一个守法公民都是绝对安全的。”</p>
裴染刚刚暴力拆解了一家药店放置贵重药品的柜子，又拗断了一个人的胳膊，间接地杀了个人，她心中非常地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守这个世界的“法”，还算不算联邦的“守法公民”。</p>
</p>
</p>
第9章</p>
有人碰碰裴染的胳膊。</p>
是大衣男，他偏头示意车子那边，是在问她：要上车吗？</p>
裴染点了下头，目光又转回对面街的方向。</p>
图书馆的废墟旁什么都没有，金属球已经消失了。</p>
大衣男按下钥匙，先去拉开后座的车门，他妹妹爬进后座，裴染也跟着上车，在女孩旁边坐下。</p>
这辆古董车的内饰也很古董，座椅柔软，包着真皮，中控台只有方向盘和几个指针，连块屏幕都没有，更是没有任何高科技的痕迹。</p>
大衣男自己也上了车，坐在驾驶位，一坐下，就先在手环虚拟屏上打了行字。</p>
【谢谢你，多亏了你才拿到药，而且没有你，我们的车就被抢走了】</p>
这位实在太客气了。</p>
裴染对他点了下头，取下背上的双肩包，从里面摸出那卷胶带。</p>
她揭开脸上的胶带，用牙把手里的胶带咬出小口，撕下一截，递给驾驶座上的大衣男。</p>
三个人都在车里，距离太近，裴染很担心他随口一个“谢谢”、“对不起”、“不好意思”，把大家一起送上天。</p>
胶带虽然不能完全防止出声，但确实可以帮忙管住嘴。</p>
大衣男明白她的意思，接过那截胶带，把自己的嘴巴牢牢封好。</p>
裴染又撕了一截，递给女孩。</p>
女孩没有反应，仿佛没看到送到面前的胶带一样，眼神定定地望着车窗外，不知在想什么。</p>
大衣男只好接过裴染手里的胶带，从前座探身过来，小心地帮妹妹拨开脸颊边的头发，把嘴巴贴住。</p>
他贴完，打字解释：</p>
【不好意思。我妹妹平时不是这样的】</p>
【今天中午，我妈妈发现情况不对，打算出来给我妹买药，坐进我们平时开的悬浮车里，就在我们两个面前……】</p>
他下意识地看一眼自己大衣上的血迹。</p>
衣服上的血迹原来是他们至亲的亲人的。</p>
绝不能乘坐悬浮车。他们拿到这条信息的方式十分惨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