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天花板上?全是斑驳的?血迹，把强光反射回来，照亮桌面，照亮一切。</p>
W：“手环的?光太暗了，用这个?看得比较清楚。”</p>
裴染看得很清楚，金属球的?外壳从上?到下，几乎裂成两半。</p>
掰回原位，至少能让他的?内部结构不这么危险地暴露在外。</p>
W连眼睛都?不敢乱动，温声问：“能不能请你在复位外壳之前，也帮忙看看我的?内部坏得怎么样了？”</p>
裴染讶异：“你竟然?还会用这种语气说话？”</p>
从昨天到现在，这位联邦安全代理人的?声音一直是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感情的?痕迹，现在语调放缓了，竟然?有了点温柔的?意思。</p>
W：“我说过，我当然会使用人类的语气，只不过平时和?人类交流时，多数情况只为下达命令，阐述情况，传递信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而已。”</p>
现在却很有必要，因为要求她?办事?。</p>
裴染忽然想起拨打市政报修热线电话时，那个?接电话的?人工智能低沉动听的?声音。</p>
她?问：“那你会不会气泡音？”</p>
小说里提到过的那种气泡音，裴染读到过，却没真的?听过，对着文?字想象了好久，也没想出到底会是怎么个“气泡”法，十分好奇。</p>
W仿佛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答：“你是想要女孩子的?气泡音</p>
？我可以试试。”</p>
裴染知道他误会了什么：“要男声吧。”</p>
W：“我还以为你喜欢……”</p>
“我不是喜欢同性的?那种——我是说特殊的?那种喜欢，”裴染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我其实也不喜欢异性。”</p>
在地堡里，生存艰难，各种各样的?男人，还有他们做出来的?恐怖的?事?，她?见得太多了。</p>
W冷静地指出：“可是你还是点了男声。”</p>
裴染的?注意力全在金属球上?，随口?答：“纯属生物本能。”</p>
W静默片刻。</p>
“呃……我试试。这样可以么？”</p>
他这几个?字，声线压得极低，尤其是“呃”的?那声，像喉间压出了一串小泡泡。</p>
原来这就是气泡音，还挺好听，而且他的?声音紧贴着她?的?左耳，听起来暧昧异常。</p>
裴染忍不住弯了弯嘴角。</p>
就在前两天，他飞到公?交车上?，冷漠无情，不可一世，一枪解决一条人命，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天姿态低成这样，全身破破烂烂的?，还得靠声线哄人。</p>
她?的?笑藏在黑色的?胶带后面，无声无息的?，W还是看出来了。</p>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冷淡的?调调，却仿佛透出点委屈，“你笑什么？是你一定要的?。”</p>
“没有，挺好，”裴染答，“你再?接再?厉。”</p>
W奉献了他的?声线，终于敢问了，“我的?里面，坏得厉害么？”</p>
“我看看。”裴染拨开他复杂的?零件。</p>
和?她?猜测的?一样，金属球的?内部深处也和?地堡世界那些?杀人放火的?人工智能有很多相似之处，不过还是有一些?部件，裴染弄不清是做什么用的?。</p>
裴染下结论：“乱七八糟，一塌糊涂。”</p>
W问：“能拍一张内部的?图片给我看看损毁情况么？”</p>
裴染：“气泡音。用气泡音再?说一遍。”</p>
W沉静了两秒钟，又换了气泡音。</p>
她?刚才笑过他，他这次的?声音小了一些?：“能请你……嗯……拍一张内部的?照片，给我看看么？”</p>
裴染：咦？他好像在尴尬。</p>
不知道仿生人会不会梦到电子羊，但是这个?包裹在金属皮里的?人工智能确实会虚拟脸红。</p>
裴染不放过他，悠悠道：“声音再?大一点，我听不清。”</p>
W被迫调大了音量，声线依旧，暧昧低沉：“……能请你拍一张球体内部的?照片给我看看么？”</p>
裴染好奇：“你的?音量最大可以调到多大？”</p>
她?忽然?问了个?技术性问题，W如释重负，声音立刻恢复了正常的?冷冰冰的?调子，回答：“我可以把音量调节到非常大，你的?耳朵会受不了的?。”</p>
裴染用手环拍了张照片，问：“发到什么号码？”</p>
她?的?手环一震，W发了张空白?图片过来，发送人的?号码隐藏了，名称是一串DOD开头的?编号。</p>
裴染把照片回复给他。</p>
球的?内部结构复杂，遮挡得厉害，W沉默片刻，只得继续求助裴染。</p>
“裴染，我看过你的?资料，知道你在大学主修智能系统工程，还拿过校内机器人设计赛的?一等奖。”</p>
他很清楚原主的?履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