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之间?偶尔才有?一小段能开的路，都是几十年前留下来的旧路，前悬浮车时代的遗迹。</p>
城市中的道路还有?行人和偶尔几辆古董车在使用，维护得算是不错，这里是人烟稀少?的郊外，道路早就是废弃的状态，到处都坑坑洼洼的，长满枯萎的野草。</p>
而且时不时就断了?，断头路上莫名?其?妙地横亘着一幢房子，一大片田地。</p>
没有?路，就只能探索着往前，古董车的车轮在田野的泥地里挣扎。</p>
遍地泥坑和土坎，一不留神，轮子就陷进泥巴里。半截车身都是飞溅起来的泥点?，脏得不成样子。</p>
对照着地图又往前开了?一段，裴染在一幢简易搭建的房子旁停下来。</p>
这片田野太空旷，房屋好歹能遮一遮车子。</p>
房子是敞开的，没有?门，里面一览无余，中间?有?个体积庞大的机械设备，上面连接着复杂的管道，管道纵横交错，穿出大棚，向西面八方延伸。</p>
靠墙还堆着不少?粗细不同的塑料和金属管道，看上去是在修建附近一大片田地的灌溉系统，还没有?完工。</p>
门口的角落是工人休息的地方，摆着桌子和几把椅子，桌上放着四个饭盒，都只吃到一半。</p>
天气冷，半透明?的饭盒壁上凝结着一圈白色的油脂，看上去已经放在那里一段时间?了?。</p>
就在大棚门口，地上绽放着一朵红色的血肉之花。</p>
裴染把车停下来，啃完纸袋里的最后一块炸鸡，找出纸巾擦了?擦手和嘴巴，封好胶带。</p>
“我要先做一件事。”</p>
她探身过?去，解开金属球的安全带，把它抱过?来，搁在她的腿上。</p>
W沉默片刻，“你要做什么?？”</p>
“你跟我打过?一个赌，对吧。你输了?，式歌冶没有?‘居’你说的那种‘不良’的心，他拿着把匕首，只不过?是想宰了?我而已。”</p>
W立刻说：“根据我阅读过?的犯罪卷宗，身体状态的异常可能会导致精神变态，杀戮有?时候也会让他们体验到类似……”</p>
裴染正?在掰开金属球头顶的铁皮，“嗯？”</p>
W察觉到她的动作，自动自觉地把说了?一半的话掐断，“没什么?。我输了?。”</p>
裴染对他认输的态度很满意，继续：“不过?鉴于你费了?那么?大的劲，爬出来支援我，我打算帮你修好你的折叠臂。”</p>
从这次的事件看，如果把他的折叠臂修好，他确实能帮上更多的忙。</p>
W马上说：“谢谢。”</p>
“不客气，”裴染说，“不过?你打赌输了?，歌还是要唱的。”</p>
他说过?，如果他输了?的话，要用气泡音给她唱歌。</p>
“当然没问题，”W认真琢磨，“可是用气泡音要怎么?唱歌……”</p>
裴染把手探进他的球体内部，随口答：“我哪知道，是你自己说要这么?唱的。你加油。”</p>
黑井基地里。</p>
乔赛面前的屏幕上，金属球视野的画面完全被裴染的大衣前襟占满。</p>
距离那么?近，她明?显正?把它抱在怀里。</p>
乔赛听?不见W和她的对话，纳闷：“她抱着你在干嘛？”</p>
W吐出两个字：“修我。”</p>
镜头移开了?，转向二十几公分外，古董车车门上的把手。</p>
乔赛沉默片刻，感慨：“有?点?暧昧了?哈。虽说你不真是个男人吧。”</p>
W冷淡道：“我是一个被设计用来处理国防安全事务的人工智能代理人，我没有?性别意识，不具备人类的情感和感受，在我的逻辑里，不会有?‘暧昧’这种东西。”</p>
乔赛挑挑眉，问：“那你在那儿?干什么?呢？安静地被她修？”</p>
屏幕上，W背转身，好像是去拿喂蟒蛇的冷冻小白鼠，乔赛看不见他的脸，只依稀听?见他说：</p>
“给她唱歌。”</p>
乔赛：哈？</p>
白港市市郊，古董车里。</p>
W一动不动，安静地待在裴染腿上。</p>
“我开始唱了?。”他说。</p>
裴染专心致志，把手伸进球上扒开的金属皮里，连好一根金属臂的接线，才分神说：“你唱。”</p>
W安静片刻。</p>
他忽然低低地喘了?一声?。</p>
裴染吓得一激灵，差点?没把他的线拔断：？</p>
W冷静地解释：“这是这首歌的开头，这种声?音大概会持续十五秒左右。我搜索了?海量歌曲，最后判断，这首歌应该是你想要的。”</p>
他这是认真揣摩过?她这个客户的需求，不知从哪挖出来这么?一首。</p>
裴染定定神：“好。你继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