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带着?哭腔。</p>
母亲怔了?怔。</p>
她伸出手，最后一次，用焦黑的手腕搂住孩子。</p>
噪吵的警报声中，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一起消失在人行道上。</p>
裴染挪开目光，迅速把和W的话?题继续下?去：“你养的蛇是什么颜色的？”</p>
以前在地堡，也曾经遇到?过一个随身带着?蛇的人，是条漂亮的小蛇，只有手指粗细，浑身翠绿，眼睛漆黑，会像手镯一样缠在手腕上。</p>
“是金色的，年纪还很小。最近胃口很好，喜欢吃冷冻的小老鼠。”</p>
“老鼠也是你做出来?的？”</p>
“是。”W继续找话?题，“我还打算过些天?再养一箱蟑螂。”</p>
裴染停顿一秒，“你说你要养什么？？”</p>
蟑螂。</p>
地堡里有不少?蟑螂，个头?很大，还会飞，飞得愣头?愣脑，像小型轰炸机一样，和人类一起住在地下?，睡觉时会往人身上爬。</p>
W敏锐地察觉到?，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连语调都变了?。</p>
W迅速答：“没什么。”然后马上转移话?题，“那你觉得我养什么比较好？”</p>
“你想养什么就养什么，”裴染说，“不然你养一窝蚂蚁吧？”</p>
“我真的养过两窝蚂蚁，”W说，“养在同一个透明大缸里，它?们之?间经常爆发战争，最后一窝几乎被另一窝灭种?。”</p>
裴染：“……”</p>
裴染：“那咱们兴趣不同，我就是想着?，如果我有足够的吃的，可以喂喂它?们什么的。”</p>
W说：“我经常喂它?们吃虫子。”</p>
裴染想了?想，“你为什么不养只蜘蛛？很大的那种?，棕色，全身毛茸茸的，我看过一本小说，里面的女主就有这样一只蜘蛛。”</p>
一人一球一边聊着?，一边穿越街道。</p>
到?处都是一张张苍白的脸，惊惶的眼神，人们不能交流，就算家人和朋友就在身边，也像是相?隔千万里。</p>
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在无边无际的沉默中挣扎，死去。</p>
裴染明白W的良苦用心。</p>
在这座着?火的人间炼狱里，他在持续不断地跟她说话?，聊的内容与眼前的一切完全无关，帮她隔绝出另一个世界，让她保持冷静和理智。</p>
腕上的手环震了，裴染瞥了?一眼。</p>
手环已?经被她设置成不显示消息内容，有人发来?了?图片，是联邦国防安全部。</p>
W也在说：“审核通过了?。联邦给所有公民发送了?警告图片。”</p>
裴染打开消息。</p>
这次不是一张，而是一整组图片，没有字，但是画得非常清楚。</p>
图片是勾线的简笔画，主角是个女孩，梳着?马尾，嘴上封着?胶带，正在处理全身上下?一切包含文字的东西，图片上，所有文字都被画成了一行行乱线。</p>
她的背包和裴染的背包不太一样，多了?两个口袋，但?是那扣环，那拉链布局，一看就似曾相?识，有迹可循。</p>
裴染：“你画的？”</p>
W：“对。”</p>
黑井直接把他画的图片发送给大家了?。</p>
裴染往后翻了?翻。</p>
女孩摘掉手环，放得远远的，然后在虚拟屏上的设置里，关掉了?图片的缩略图显示，然后把图片全部删除了?。</p>
最后一副图上，是个男生，打开了?手环上包含文字的表情包，然后胳膊被烧成了?焦炭。</p>
W还挺体?贴，换了?个主角，没烧她的胳膊。</p>
裴染关掉屏幕，“如果那个什么审核流程能快一点，抢在手环被攻击之?前，发出警告，就不会死这么多人。”</p>
W沉默片刻。</p>
“他们已?经尽力了?。黑井的临时决策委员会，今天?在忙着?二期屏蔽层工程的事，正在焦头?烂额，等凑齐人，迅速讨论通过，前后也已?经用了?超过二十七分钟。</p>
“他们不是有意拖延，是受制度拖累，还有人类天?然的沟通和决策能力限制。”</p>
W的语调淡漠平静：“这种?危机发生时，如果把各种?问题全部交给人工智能来?处理，由人工智能来?全面地分析利弊，给出各种?解决方案，从中挑出最优解，哪怕再写个详尽的报告出来?，也用不了?几秒。”</p>
裴染作为人类，没法反驳。</p>
W说：“黑井已?经决定优化流程，由维纳元帅全权负责信息发布这一块，今后警告信息的发送只需要通过她一个人，速度应该可以快一点了?。”</p>
裴染低头?看一眼这只球。</p>
他对黑井内发生的一切，不止是知道，根本就是了?如指掌。</p>
警告发出来?了?，可是晚了?二十七分钟，一切都不一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