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行刺以来,晏槐并没有召见吴音,他从小与吴音一起长大,全然深感吴音对他忠心不二,为他弹尽竭虑,他绝不会相信吴音会有背叛他的心思。
所以,他只能回避着吴音,把吴音置身事外,就算宋屿行的招供有千千万万的漏dòng,他也只能相信。
然而没想到,吴音自己却一路推开侍卫的阻拦,面对着大门紧闭的延宸殿,生生地双膝一弯,跪了下去,高声呼道:
“陛下,臣有罪。”
众人纷纷议论,面面相觑。吴音一边高呼,一边重重磕头,直到磕得头破血流之时,殿门终于打开了。
吴音望着他,沉声道:“陛下,臣有罪,臣但求一死。”
晏槐对上那双眼睛,看清里面遍布的红血丝,昏huáng浑浊,盈满的除了愧疚和忏悔,还有满心破碎而深幽的绝望。
于是,所有的事情便清晰了许多。
当晏槐一五一十地讲给宋惊鹊听时,这似乎是件多么骇人听闻的事。
宋惊鹊怔愣了许久,才道:“你的意思是,吴音与我四哥有私情对吗?”
晏槐垂下眼,替他拂去用膳时嘴角残留的碎屑,淡声道:“是是非非,我们身为旁人也说不清。”
宋惊鹊抿了抿嘴,有些不安地道:“晏槐,已经一个月过去了,你……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四哥?”
外面的人如何揣测不用猜也能知道,晏槐留着一个名声上行刺君王的逆贼,迟迟不进行处置,还处处防止他自尽,也着实令天下人不解。又加上吴音的自认有罪,一时之间更是众说纷纭。
晏槐道:“待事情都明了之时,再做决断。”
宋惊鹊拽了拽他的衣袖,道:“我想见见他。”
晏槐沉思片刻,道:“好,我带你去。”
傍晚时分,撵轿停在内宫狱的门口。宋惊鹊被晏槐牵着下了轿,他生子之后这才方好,晏槐给他套了一件披风以防着凉。
这内宫狱总是凉风瑟瑟,令人不寒而栗。
内里yīn暗cháo湿,充盈着挥之不去的腐烂的酸味和霉味,宋惊鹊刚走了几步就差点吐出来,捂着鼻子将那恶心难闻的气味堵在外面才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