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刻不敢提,手脚并用往前爬。
谢惟虚弱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宋槐,带小斐走。”
我充耳不闻,衣物都被磨破,爬出几米。
“我放过你。”
似妥协,似解脱。
我猛然转过身,看着血泊中的谢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为什么直到今日才说出这四个字,我揉揉眼睛,沾了一手的血和污秽。
谢惟眼睛里都是血,通红一片,他死死盯着我,没有一点儿要往外走的打算,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腿被卡在了缝隙里,如果没有外力,他是决计不可能出来的。
“宋槐,看在小斐护着你的份上,把他拉出去。”
他说话有气无力,像是随时会虚脱,我见着他的嘴里有血一点点溢出来,想必是伤到五脏六腑了。
我默然地摇摇头,依旧要往外跑,我不信他任何一句话,贺一斐如果醒了,我就跑不掉了。
“宋槐!”谢惟声嘶力竭地喊我。
我定在原地,内心极度挣扎,我不该如此心软,贺一斐死了关我什么事,是他自己要护着我的,不关我的事,我又往前爬了一步,膝盖已经被磨上,一抽一抽发疼。
“小斐他是真心喜欢你的。”
我因他这句话回头,像看可怜虫一样看他。
“拉他出去吧。”谢惟又说,他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了几口鲜血,愈发láng狈不堪了。
我沉默良久,看向后座的贺一斐,他清丽的脸上全是血,身体保持着一个扭曲的弧度,仍没有意识。
我想起车子失重的前一秒,他条件反she伸手拥我入怀,恨得攥紧了拳。
为什么到了最后一刻,却不能狠心到底。
我往回爬,脑袋里嗡嗡响,爬到了车窗前,用力地拉住贺一斐的手往外拽,他好重,我实在没有力气了,血腥气直往我鼻子上冲,我呕出一点酸水,趴在车旁大口大口地喘息。
谢惟一直在看我,我再次使力,一点点把贺一斐往外拖,终于,他半个身子露出了车前,我咬着牙,踉踉跄跄往外走,几乎是爬着在拖他,直到拖到空旷的地面才停下来。
谢惟却仍不如愿,“走远些,再走远些。”
我愤恨地瞪着他,他凭什么命令我,但与此同时,我也见到不断往外漏的油箱,我怔了一瞬,不再多想,闭着眼把昏迷的贺一斐继续往外拖,直到二十多米才停下来。
我跪在地上,捂着心口喘个不停,遥遥看着谢惟,他在我眼里,已经只剩下了血色。
“宋槐,”谢惟在喊我,一声叠过一声,“宋槐,宋槐。”
我不予理会,他的声音像鬼魅一般在我耳边回dàng。
“你问我喜不喜欢你,”谢惟低吼着,“你错了,我对你,从来都不是喜欢……”
他仍耻于说那个字,可他亦不懂得那个字真正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