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记载,叶国的开国皇帝,那时的晟王带兵东征,将国中所有青壮年带到中原,开疆辟土。
可这时,叶国旧都却忽然爆发瘟疫,城中下至流民乞丐,上到少年天子,纷纷死于瘟疫之中,无一幸免。
匆匆赶回的晟王别无他法,只能一把火烧掉整座王城,任由沙漠漫延阻断中原至此的道路。
从此人间岁月流转,再无人知晓叶国旧都在何处。
天色yīn沉,风沙漫天,老树枯枝在七百年的风霜中越发生的狰狞可怖。
史书记载已真假难辨,死在旧都的十万冤魂却都记得仇人是谁。
老祖宗刚靠近,冤魂们就纷纷咆哮着冲上来,嘶吼着要仇人偿命。
老祖宗不慌不忙地踹了一脚叶翃昌的屁股:“去吧,小孙子!你吃的怨气越多,你就越qiáng。如果你能吃掉这一座城的怨气还不会爆体而亡,你就能和十殿阎罗硬刚,再也不用受判官的窝囊气!”
叶翃昌气得牙根痒痒,却没有别的办法。
这老鬼早就发现他是带着一身无数神棍祭司放在他身上的鬼神之力去到yīn间的,所以他天生就比其他鬼魂的yīn力更加qiáng盛。
这老鬼要来旧都,就坑蒙拐骗地把他弄来当打手,实在可恶至极。
叶翃昌心中愤怒,猛地一口吸入了半缕yīn森怨气。
五脏六腑顿时yīn寒刺骨,身上的鬼力却越发qiáng盛。
叶翃昌心中狂喜,不顾肺腑之中yīn冷的刺痛,疯狂吸附着旧都十万冤魂身上的怨气,眼底渐渐泛起鬼道成魔的乌青。
很快……很快他就能……回到皓尘身边了!
萧皓尘有些头晕,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地扶着额头。
卫寄风心中一凛,生怕那天的药出了什么岔子,默不作声地伸手揽住萧皓尘的腰,说:“皓尘,过来和我共乘一骑。”
萧皓尘摇摇头:“不必。”
卫寄风坚持说:“我会很担心你。”
那天夜里,他在萧皓尘的酒中,洒了一瓶濯情露。
此药无色无味,泛着淡淡的花香,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让中毒者,忘记他最爱的那个人。
卫寄风想,他或许根本不希望萧皓尘忘记叶翃昌。
因为忘记,说明萧皓尘依然爱叶翃昌,爱得刻骨铭心。
天堑山的防线绵延几百里,卫寄风和萧皓尘每日骑马来回巡逻,数日方能走一遍。
东山防线不似西北那般钢铸铁浇,这里到处都是山峦河流,树木茂盛,十七处军营散落在山中各处,已鼓声为号彩旗为令,听从中营指挥。
萧皓尘皱眉:“东山防线这些年都是用这种方式驻守的?”
卫寄风说:“秦安老了,只会墨守成规,再加上东荒部落常年内战,少有西侵之事,秦安便也懈怠了。”
萧皓尘深吸一口气,说:“从明日开始,伐木,筑墙。下马钉,扯毒网。外围只留七千人,分四百队散落各方为探子,耳目所及往前推进一百三十里。其余人聚拢在主营,日夜操练,不可懈怠。”
卫寄风心中欢喜,对副将笑道:“还不快去传令!”
少爷又回到了年少时的样子。
机警睿智,一腔热血。
这才是少爷活着的样子,这才是……他想要的结局。
卫寄风拉住了萧皓尘的手,说:“皓尘,来。”
萧皓尘下意识地要挣开,却已被卫寄风拉到了帐外。
他不想在众军士面前让卫寄风丢了面子,只好无奈地问:“到底何事?”
卫寄风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骑马往天堑山深处走。
卫寄风说:“皓尘,我记得年少时,你喜欢看一本东荒游记,书中说天东荒之外中有个地方叫君芷山,山上有一树琼花,花开皎皎如明月。我初来东山时,曾远远瞥过一眼,花若白玉,美如梦幻,你若看到,一定喜欢。”
萧皓尘笑道:“天下百花,我独爱蔷薇。琼花虽好,非我情种。”
卫寄风几乎要把缰绳勒紧手掌中。
为什么……为什么到了如今,为什么皓尘明明早已忘了叶翃昌,却始终拒绝其他人再靠近半步?
是他做的不够好,还是濯情露药效不足,无法彻底清除叶翃昌留在皓尘心中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