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维以像个苍白的纸人一样躺在那里,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稍微的痛楚之意都看不到;温晓心知戳中了软肋,魂吓掉了一半,但还是坚持说下去。
这家医院是世界上最好的脑科医院之一,医生说只要你能醒过来,也许还有几成的几率可以救,视力也可以恢复,你真的要放弃希望?”温晓说,更何况回去之后谁照顾你?你父母双亡,连个亲戚都没有,久病chuáng前无孝子,大笔的医疗费怎么办?你支付得起吗?你这个人向来独立,一辈子最怕给人添麻烦,难道现在反而无所谓了?”
吴维以双手在发抖,温晓说的,每个字都是实情。
我不一样,”温晓俯下身去,轻轻贴着他的脸颊,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小事,我有很多钱,也有很多时间可以照顾你,我不在乎你是瞎了还是残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你离开我多久,我就想了你多久,你真的忍心推开我……这段时间就让我照顾你吧,有一天是一天,好不好?”
震惊和不知所措纷至沓来。年轻时候的话,她竟然分毫不忘,真的一等这么多年。一个人的记忆可以牢固到什么地步,一个人的坚持又能驱使他做出什么事情来?
母亲身上发生的事情,比一般人更容易的看透人生,因此他的感情历来比别人淡薄;温晓的感情对他来说更像是责任。因此这些年电话写信,他总是劝她结婚别在自己这根树上吊死;但如今不一样了。他知道一个人为了感情可以为别人什么地步。而温晓,是他一再辜负的人。
无论如何都不想让温晓为他付出这么多,在他什么都还不起的情况下。
他忍不住咳嗽起来,仿佛都要把心肺都吐出来,晓晓,我没办法接受……你让我用什么还你……”
温晓吻他的脸颊,轻轻说:活着,你活着就可以了。”
吴维以花了很长时间来适应黑暗中的生活,试图让自己不要变成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然而黑夜就是黑夜,它毫不含糊地将他曾经见过的所有景致都抹杀掉了。医生说,失明可能是暂时的,也可能是一辈子的事情。
他的案例很特殊,脑子的血块始终淤积不散,受损的神经依然受损,双眼继续失明。清醒的时候思路很清晰,睡过去后没人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