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逍眯起眼睛看那人,然后数了数他桌上的酒瓶,心说:喝不死你!
陈白尘一粒一粒数着花生米吃,放嘴里一粒,数一下,可是数到后来,他都忘了前面已经数过49。
他一手拄着湿乎乎的桌子,毫不在意十分钟前自己刚洒了酒在上面。
另一只手碾着花生米红色的皮,半睁的眼睛戏谑地看着,觉得剥开这层皮就像脱掉一个美人的衣服,里面细腻滑顺的肌肤令人心动。
既然令人心动,那就一口吃掉。
陈白尘把花生米丢进嘴里,用力地嚼,然后拿起酒瓶,咕嘟咕嘟喝下一大口。
看起来二十七八岁,却把自己搞得像个不务正业的酒徒,烧烤店老板说:“我儿子要是天天这样,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听人家这么说的陈白尘也不生气,只是手拎着酒瓶,付了钱,晃晃dàngdàng唱着歌往外走。
一身酒气的人踩棉花似的出了门,走过管逍身边时,那刺鼻的酒味儿熏得管逍皱眉。
门被大力关上,管逍收回视线。
烧烤店老板来给他们送后加的二十串酱油筋,见管逍刚刚盯着陈白尘看,就说:“那小子,整天游手好闲的,小时候就在这片儿混,大了也没个出息,天天喝酒。”
管逍对他没兴趣,琢磨那么个失败者,还不如多吃几串酱油筋。
可老板还在说:“也得亏他托生个好人家,爹妈都不在了还给他留了两套房子收房租,要不我看就凭他,迟早是要饿死的。”
管逍笑了:“说喝死比较恰当吧。”
他用纸巾用力地擦着金属签子,似笑非笑地说:“就这么喝,怕是迟早要把脑子喝坏掉。”
第02章冻不死你
酒这个东西,有些人体会不到它的妙。
二十岁的陈白尘觉得酒被戏称为“马尿”不冤,难喝。
再贵的酒也难喝。
三十岁的陈白尘却觉得,他的人生只剩下酒了。
只有酒懂他,一口下肚能灼了他的胃和心,两口细品能尝出这些年的尽欢跟得失。
他走出那脏兮兮的烧烤店,一脚踩进了花坛里。
他弯腰跟花坛道歉,看着早已枯了不知多久的花,嗤笑了一声。
晃dàng着往家走,前面右转,沿着巷子一直往里。
他从小就住在这边,从小就是个惹人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