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珍病得讲话有气无力,很不情愿地说,“我不知道,你怎么天天问这些?我记不住。”
像月珍这样上了点年纪的、缺乏科学知识的农村人,生病住院之后往往有两种表现,要么过于迷信医生,要么自作主张,压根不听医嘱,而月珍明显属于令人头疼的后一种。
郑江只好去问同病房的人,人家也没注意,说是大概在十点半左右,郑江算着时间间隔也差不多了,就准备带他妈去做透析。
郑江有点累,一整夜没睡,陪人喝酒聊天,现下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上机之前他让孙月珍把病号服换下来,血透要好几个小时,郑江准备回去把衣服洗了。
他刚从透析室出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光从那端透过来,照亮那人端正挺拔的身形轮廓,而郑江则在没有光的暗处远远地凝望着他,不能出声,也不敢出声。
他拿着那团脏衣服,跟在那人后面,慢慢地走回了病房区,在最后一个拐弯那里,他看到那人停在孙月珍的病房门口,往里看了一眼,但并未打算离去。
郑江又等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从yīn影里走了出来,谢朗靠在墙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提着水果和牛奶,安静地看着他走近。
“终于让我把你给找到了,”他面无表情地问,“阿姨呢?”
郑江面色涨红地看着他,半晌,回答道,“……在做血透。”
谢朗点点头,郑江绕过他走进病房,把衣服扔进盆里。
谢朗在背后道,“你怎么这么没礼貌?我来看阿姨,你就这么对我?”
郑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好,谢朗的出现把他心里的平静都打乱了。
谢朗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他就溃不成军。
郑江去洗衣服的时候,谢朗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出神,他洗了个梨,啃了几口,发现不甜,口感跟木头渣子似的。
谢朗刚结束一个会议,没吃午饭就赶过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见到郑江的那一瞬间,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倒好像他不是来帮郑江的,而是有求于郑江,生怕被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