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属于战俘,老班长给他讲过国际上有保护战俘的法律,可是沈荣河不知道苏联会不会遵守这样的法律。再说了,不施bào,还有千万种办法让他难受。
果然,晚上的时候,帐篷里来人了。
沈荣河拖着脚铐站起来,看见来人微微一怔——一身笔挺的戎装,冷漠jīng致的面容,他没想到是那个“高级”军官。
一旁的翻译官冲他说道:“少校想和你谈几句。”
沈荣河面露警惕,看样子,这是非要从他嘴里套出点东西了?
让他有些吃惊的是,翻译官随后向那人微微点头,就出了帐篷。
他回过眼神,对上对方也在打量他的双眼。
“我叫安德里安.雷查列夫。”中文流利,的确不需要翻译官。
沈荣河只是紧紧地盯着对方。
安德里安自动忽略了他的无礼,往那个小小的窗口走了走。他从口袋里掏出支俄式大白杆香烟,将它抿在嘴里,轻车熟路地用打火机点着香烟,又用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住,嘴唇里吐出一段烟雾。
沈荣河知道这种烟劲头很大,味道很冲,但抽着很过瘾,有点儿像东北的“蛤蟆头烟”。一旁的沈荣河已经闻到了那烟呛人的味道,可不知看起来如此矜贵的男人是怎么忍受的了的。
沈荣河带着探究的心理看向对方,只见月亮的清辉洒在他的面颊上,像附了层柔光似的。玻璃珠一样的眼睛目光悠远,突然薄唇微启:“今晚月色很好。”
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沈荣河听的。
沈荣河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弄得怔住了。
想象中的审判没有到来,他做梦都没想到对方会用谈论天气一样轻描淡写的语气,向他诉说夜晚的月色很好。
可他也受到蛊惑般像窗口看去。月光清冷,映在雪地上莹莹发亮,幽亮静谧,恍然一片雪的仙境。
他好像从没见过这般幽美的雪夜月色。
原来在边境的另一边,竟还有这样的风景吗?一时间,沈荣河觉得自己的目光被牵引,顺着那无垠的雪地,掠过在雪地上稀疏驻立的深色帐篷,到远处笼罩着雪层的山脊,月亮在黝黑的夜空下沉静皎洁,像一个光点,涌涌无绝地散发着温柔的光。
如果没有战争,这儿的一切多美啊。
“哪有什么英雄…无论输赢,我们这些普通人只是战争的牺牲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