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前男友,极品啊!”应斯年看到许烟川的那瞬间,便在叶自舒耳边感叹。
叶自舒抬眼,许烟川人高腿长,一身蓝色牛仔服衬得他整个人英气又俊朗。
确实是极品。
大堂到门口,不过几米距离。
许烟川却觉得抬脚走的每一步,都万分沉重。
叶自舒和应斯年并肩站在一起,两人打扮也相似,短袖、运动裤,都背着黑色的双肩包。
走到两人面前,他嘴角朝应斯年硬扯出一丝笑,然后便看向叶自舒。
他眉头轻拢,“怎么瘦了这么多?”
说这话的时候,他抬眸瞥应斯年一眼。
他没有照顾好她。
叶自舒没想到他第一句是说这个。
她抬手捂住自己脸,好像脸上是少了些肉。
上宫本老师的课,她都专心致志,下课就积极完成作业。
经常会忘记吃饭,偶尔吃饭,因为口味问题,也吃不下多少。
应斯年曲起食指勾了下鼻头,瞪他做什么?他也没吃好,他也瘦了。
“有点吃不惯这里的食物。”叶自舒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她抬眸,许烟川正眸色沉沉看着她。
叶自舒避开视线,“去办理入住吧。”
说着她便拿出手机朝前台去。
许烟川和应斯年慢了一步。
原本应斯年比他落后几步,许烟川缓了缓步伐,两人并肩。
他微微侧头,应斯年比他矮一点点。
刚刚叶自舒都没有向他介绍应斯年。
他连问他是谁的资格都没有。
许烟川抿着唇,也不敢问她。
“你们是什么关系?”许烟川鼓起勇气问应斯年。
问完之后,心立刻便提了起来。
连呼吸都窒了一瞬。
应斯年心中觉得好笑,叶子这前男友,极品是极品,就是有点幼稚。
问这话的口气,跟要向他应战一样。
应斯年打量着他,他应该和叶子差不多大,比他小几岁,这个年纪,人幼稚也正常。
“你说我们什么关系?”应斯年朝许烟川暧昧地笑。
许烟川心头一沉,正要说什么,应斯年一转身,走到已登记好房间信息的叶自舒旁边,他手随意地搭在叶自舒肩上,然后挑着眉挑衅地看着他。
许烟川眼角眉梢都是冷意,恨不得一巴掌把他的臭手打开!
可他现在没有资格,他立刻垂眸去看叶自舒的表情。
可她像是对应斯年的碰触早已习以为常,根本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许烟川心脏又开始有那种熟悉的钝钝抽痛之意。
叶自舒正低头看房卡,检查完抬眸。
正好对上许烟川神色复杂的视线。
不过又好像是她的错觉,因为她正要细看,他眼中的那种复杂神色又消失了。
是错觉。
叶自舒把房卡递给他,“三楼。”
“是套房吗?”许烟川问,“我想要有厨房。”
他住酒店要什么厨房?
叶自舒当时是直接选的大床房,“不是,今晚定的是大床房,你可以问问明天有没有套房,然后换一套。”
她想了想还是说:“其实套房没什么用。”
她现在住的就是套房,当初也以为自己会每天做饭来着,可上课完成作业加平时拍摄就已经够忙的了,哪里有时间下厨,大部分时间都是吃外食或外卖。
而且套房也比大床房贵得多……
不对,许烟川有钱,他爱住什么房住什么房。
叶自舒跳过这个话题,“现在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拍照的地点你发我,我直接去。”
“我们,不一起去?”许烟川愣了下,而且看他们俩准备往外走那架势,又问:“你不住这儿?”
叶自舒顿了下。
应斯年替她开口:“我们住那酒店今天没有空房了,你住这儿一样的,近。”
他又低头问叶自舒,状似亲昵:“你们明天要拍什么照?”
许烟川站在原地,无意识捏紧手中的卡。
卡片边缘在手心割出两道白印。
他以为他们是住一家酒店的。
现在也不是旅游热门季,连离她酒店近的这家酒店都能临时定到房,她那家怎么可能没有?
应斯年的手还在她肩上。
他对她说话的时候,脸离她好近。
许烟川心头的小人已经冲出去几万次将应斯年搭在叶自舒肩上的手甩开!
可他却只能站在原地,看他们亲密互动。
眼睛实在看得生疼,他必须要避开几秒视线,才能再回到她脸上。
她真的瘦了好多,原来脸上还有些可爱的婴儿肥的,现在都没有了,脸部轮廓明显。
叶自舒给应斯年解释:“他们公司需要拍摄个人宣传照,请我当摄影师。”
“那我也一起?反正我明天没事,”应斯年看向许烟川:“可以吗?”
许烟川唇抿成一线,过了几秒,才僵硬地拉起个小小弧度,“可以啊。”
应斯年笑了,“不用加摄影师费啊,我当她小助理配合就行。”
许烟川勉强地笑笑,看向叶自舒。
叶自舒避开他视线,“那就这样吧,你早点休息,记得把公司地址发我。”
说完她便转身,应斯年也一起,只手还搭在她肩上。
走了两步,他还回头,给许烟川“拜拜”。
许烟川唇已经开始发白。
她没给他介绍应斯年。
那应斯年就不是她男朋友。
他们只是同学而已。
许烟川倚在前台,看他们离去的声影。
可尽管这样安慰自己,心头依旧酸得厉害。
“你们为什么分手啊?”一出酒店,应斯年便松开手。
叶自舒从他搭手上来,就没发现过,此刻他松开,她也不知道。
她不说话,一直朝自己酒店走。
“哥问你话呢!”应斯年在她头顶拍了下。
把叶自舒拍醒。
“什么?”叶自舒被吓了跳。
“你刚在想什么?魂不守舍的。”应斯年慢悠悠跟在她身后,回头看了眼她前男友住的酒店。
她前男友大概是受刺激了,没跟出来。
可叶子又没受刺激,怎么也不在状态?
“没想什么。”叶自舒就是没想到许烟川会来北京,明天还要相处。
她走着走着伸出双手狂揉自己脸,脑子里又烦又乱。
“你刚问什么?”揉了,把脑中烦恼揉出去了,叶自舒问他。
“你们为什么分手?”
“性格不合。”
“屁!”应斯年不信,“性格是能改的,我看他对你一往情深,手机屏幕就是你的照片。”
叶自舒烦躁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看到许烟川的手机屏保。
是她之前发的朋友圈,在故宫应斯年给她拍的,笑起来的那张。
她与许烟川之间的故事太长,不是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你听没听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叶自舒想糊弄过去。
“那也是屁话,”应斯年说:“本性难移,说明那‘难’,还没‘难’到位。还有句话叫失去过才懂珍惜,你听没听过?”
“没听过。”叶自舒大步朝前走,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看向应斯年,“你今晚怎么突然……”
“突然什么?”应斯年莫名其妙。
“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叶自舒支起手臂摩挲自己下巴,打量着应斯年,他往常粗糙得很,哪里像会是说这种话的人?
“你是不是经历过什么?”
“哥经历得太多了,比你吃过的盐还多。”应斯年也敷衍。
昨晚叶自舒回酒店问许烟川公司地址。
许烟川不发,硬是要她给她酒店的地址,说来接她。
叶自舒不想在微信上和他因为这个问题推拉半天,便把地址给了他。
第二天一早,叶自舒出电梯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西装革履的许烟川一副精英样貌,手里却提着一大袋打包盒。
“真是极品。”应斯年跟在她身后,看到这样一幕,再次感叹。
叶自舒无语,朝许烟川走去,“怎么这么早?”
他们约的是九点,现在才——她抬头去看前台时间,现在才八点半,她和应斯年是准备下楼吃早餐的。
一大清早的,许烟川就蹙起眉。
他们带了很多器材。
叶自舒脖子上挂了个不小的相机,双肩包也是鼓鼓囊囊的,看她肩膀与背包带接触的地方,力度并不小。
他把打包盒放地上,伸手就去取她双肩包。
取的同时还不忘瞪应斯年一眼。
他怎么连这么重的东西都不知道分担下。
怪不得叶自舒越来越瘦。
应斯年:“.……”
他脖子上相机比叶子的还重,背包也不轻!
叶自舒还没反应过来,她双肩包就已经在许烟川背上了。
他一身定制服帖西装,与她的双肩包风格十分不搭。
叶自舒蹙眉要去取,“我能背动。”
比这更重的她都背过,再说,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怎么能让他帮她背包。
许烟川退后两步避开,他比她高了一个头,他存心不让她取,她在怎么跟着他绕圈圈,也取不下来。
“找个地方吃早饭。”他一手提着包装袋,一手压制她的手。
两人双手久违碰到的那瞬间,一个内心欣喜异常,一个非常不自在地避开。
应斯年想着许烟川送来的早餐也没他的份,“门口有家豆汁店,走。”
他早起没吃饭一肚子起床气,也不等身后两人,便径直出酒店门。
叶自舒走在许烟川后面,盯着自己与他那格格不入的双肩包。
觉得大清早的,头就开始隐隐发痛。
许烟川背上背着她的双肩包,重量足够的包背在身后,与背服帖,让他感觉每一步都很踏实。
手刚刚和她碰到的地方,像是沾了蜜,连皮肤都开始有了味蕾,觉得甜。
应斯年读大学的时候,经常带着个相机天南地北地跑,哪里的东西都能吃得惯。
一碗豆汁他喝得很香。
叶自舒闻着都觉得窒息。
她才到北京的时候,开开心心去吃找北京地道美食,大家一听说地道,都推荐豆汁,她欢天喜地找了家老店,结果一喝,差点儿没直接吐出来。
实在接受无能。
许烟川也无法接受。
他被熏得鼻子难受。
明显叶自舒也不喜欢。
他把自己带来的袋子打开,“汤包。”
一盒盒汤包拿出来,他眼睛全程一眨不眨地看着叶自舒。
看到她果然眼睛一亮。
许烟川唇角挑起浅浅笑意。
他把餐盒打开,“买了六盒,你多吃点。”
然后看向应斯年,应斯年还在咕噜咕噜喝豆汁,他这样,只吃自己喜欢的东西,根本不管叶自舒,叶自舒怎么会不瘦?
六盒,撑死她也吃不完。
叶自舒夹了个汤包放在汤勺里,“一起吃吧。”
许烟川早起没吃东西的话,唇色会泛白。
她才到酒店的时候,就搜过酒店附近的美食。
附近根本就没有汤包。
不知他一大早去哪里买的。
许烟川唇角笑意渐甚,垂下眼,“嗯”了一声。
“有我的份吗?”应斯年闻到香味,实在忍不住,问了句。
“有。”许烟川对他的脸色终于不再像对仇人,他眉眼浅浅弯起,“一人两盒。”
到集团拍摄的时候,许烟川面色又不好了。
他的心情现在不像过山车,像跳楼机。
叶自舒对他稍微和善点,他就在跳楼机上猛升。
叶自舒和应斯年表现得亲密点,跳楼机就带着他一起跳楼。
许烟川专程把自己排在最后,等其余工作人员都拍完,他才拍。
所以看了一上午叶自舒与应斯年的默契合作。
心脏曲线都跳出了九十度。
终于到他。
拍摄人物也就是一开始布光调整相机比较难。
到后面只用依次请人坐下就好,“咔擦”几张就能拍好。
许烟川坐在幕布前的凳子上。
面无表情地看摄像机后面的人。
叶自舒盯着相机屏幕,应斯年就站在她后面,与她隔了一点点位置,看屏幕。
他嘴唇都快挨着叶自舒后脑勺了。
许烟川看一眼应斯年,面色就差一分。
早上不该给他吃包子的!
“我先拍几张试试感觉。”叶自舒对许烟川说,然后按下快门。
角度高度都合适,只镜头里的人并没有看镜头。
叶自舒抬眼,正好对上许烟川看着她的视线。
“许总,”在公司里,叶自舒把自己当摄影师,“麻烦看镜头。”
许烟川垂了垂眼睫,看向黑漆漆的镜头。
应斯年扶着相机,看屏幕看得入神。
靠叶自舒也越来越近。
许烟川忍了忍没忍住,抬眸瞪向应斯年。
他想张口让他离她远点,可自己根本就没有开口的立场,于是只能用眼神,可镜头后的两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
“许总,”叶自舒缓缓吐出口气,眼睛从相机屏幕处离开,看向许烟川,“麻烦看镜头。”
他明明是看着镜头的,可她一按下快门,再看刚拍的图,就发现他视线还是不对,总是没对准焦点。
许烟川逐渐抿起唇,心头浮起抹委屈情绪。
她对他好不耐烦。
明明对其他拍摄对象,都很温柔。
刚刚的每个同事,都被拍得很顺利。
许烟川回忆起情人节那天,他去她工作室看她,她给诗尤的表姐和表姐夫拍结婚照,还给他们讲故事、讲笑话,让他们适应镜头。
对着他,只会喊看镜头。
“不要抿嘴,”叶自舒开始说其他的,“视线平视镜头。”
她知道他们这种公司的宣传照,对于“精英感”要求比较高。
许烟川没坐下之前,她以为许烟川是最好拍的。
毕竟他本就长得好,面部线条又流畅,他只用不做表情,抬眸看镜头,就完完全全精英感十足。
可今天是怎么回事。
叶自舒在镜头面前蹙起眉,他眼神中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情绪。
应斯年注意到了。
他翘起唇角,刻意贴近叶自舒,“拍了这么多人,你拍他拍得最好看。”
前面已经拍了六位,许烟川是最后一位。
他按着相册往前看。
应斯年不说还好,他一说,叶自舒情绪更不好。
应斯年觉得许烟川拍得好看,那是因为许烟川本来就长得好看,可因为他的不配合,许烟川的精英感根本就没有被拍出来。
应斯年翻看的前面几张照片,每一张!许烟川都没有看镜头。
叶自舒抬眼,许烟川果然又没看镜头。
许烟川当然没有看镜头,他听到他们俩在说话!动作那么亲密地说悄悄话!
他眉头微蹙,在认真听他们说什么。
可他们声音太小,他根本听不清。
“许总。”叶自舒轻淡的声音响起,打断许烟川的想法。
“看镜头,”她重复第不知道多少遍,“拍别人都只拍了五分钟,拍你已经拍了十几分钟了。”
对别人的顾客,她从不会说这种话,可不知道为何,对许烟川,她却脱口而出。
眼见许烟川因为她的话而面色黯淡下来,叶自舒自知失言,她偏头。
他们是在集团的一个会议室内布景拍的照。
许烟川是第一次来集团,他一带着他们进大门,叶自舒就注意到前台看他的眼神不一样。
果然没过多久,他们所在的会议室都门口都围满了人。
大家美其名曰:“看看宣传照是怎么拍的。”
所以叶自舒在这样的视线下,压力很大。
偏偏许烟川又不配合。
许烟川没有回应,重新看向镜头。
“那摄影师好凶哦,怎么这么凶许总。”门口一秘书妹妹说。
“听说还是许总自己推荐来的,许总肯定后悔了。摄影师北京不知道有多少,温柔的更多!”
“早知道我也去当摄影师了,可以借工作多看许总几眼。”
叶自舒:“.……”
她唇越抿越紧。
应斯年看看她,面色不好。
又去看看许烟川,面色也不好。
他声音中笑意满满:“快拍啊?他看镜头了。”
这次是自己不专业了,叶自舒拧眉,认真拍下几张。
宣传照终于拍摄结束。
应斯年一张张翻相册中许烟川的照片,“你很会选他的角度。”
虽然都是正面看镜头,但在灯光下,略微的角度差异,都会对面部阴影造成影响。
“以前经常拍?”
叶自舒睨他一眼,“没有。”
应斯年觉得今天叶自舒是他姐,火气旺盛不敢惹。
许烟川拍完到叶自舒面前,终于听到应斯年最后两句,说她会选给他拍摄的角度,问她以前是不是经常拍。
许烟川回忆起诗尤说的,她曾给他拍满一个相册。
自从和她分手以来,许烟川前半生几乎没有体会过的“后悔”情绪,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在他心头萦绕。
比如现在,他就又后悔了。
情人节之后,他就该和她一起多拍一些照片的。
“我等会回去就修图,大概晚上八点左右能给你,时间可以吗?”叶自舒收回相机,问许烟川。
“不用急,”许烟川走到她面前,垂着密睫看她,“你慢慢来都可以,中午吃什么?我们一起吃饭好吗?作为拍照的感谢。”
拍照哪里需要感谢。
又不是没收钱。
“你说他们去吃哪家?我们也去!”
“走啊走啊,反正都十二点了。”
门口围着的小姑娘们又开始了。
“不用了,”就在应斯年以为自己继早餐之后又能蹭顿中午饭时,听到了叶自舒的拒绝,“我回酒店还有点事,你和公司同事一起吃吧。”
许烟川面色一僵。
应斯年这次把叶自舒包背上了,依旧像昨天那样半圈住她肩膀往前走,同时不忘回头:“图片下午传你啊?费用发微信就行了。”
“姐,你在烦躁什么?”出了集团大门,叶自舒就把自己双肩包从应斯年背上取下来,自己背。
她动作急躁,急得应斯年觉得好笑。
“不知道,”叶自舒步子迈得不小,“吃什么?”
应该是辛苦了一上午肚子饿了,所以烦躁。叶自舒对自己说。
“刚你前男友要请你吃饭,你都不吃,不是说有事吗?怎么又要吃饭了?”应斯年慢悠悠跟在她身后。
没多久,两人之间便隔了不短的距离。
叶自舒回头,她看她心情不好和应斯年也有关系。
明明走出来就能把许烟川给抛到脑后,可应斯年嘴里左一句“前男友”,右一句“前男友”,听得她心火旺。
“能不能不要一直提前男友。”
“他不就是你前男友,难道是你现男友?”
应斯年又挨瞪了。
他摸摸鼻子,“我又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叶自舒干脆利落地答:“许烟川。”
不对,应斯年在她耳边说许烟川的名字她也烦!
“你也别在我耳边提他的名字,”叶自舒等他走到她身边,说:“我和他既然已经分手了,就没有关系了,今天拍照,算是可取所需,以后我不会再接与他有关的工作了。”
“既然已经分手了,他在你心里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那你烦躁什么?”应斯年轻飘飘地说。
“我不知道!”叶自舒突然放大脚步往前走了几步。
走了几步她忽然顿住,抬眼,面前是一家全聚德,“中午吃烤鸭吧,我肯定是因为饿了才心情不好的。”
她对应斯年说。
“你请我就去。”
叶自舒:“.……”
应斯年是真不和她客气,上桌就点了一只整鸭。
“我们就两个人,能吃完吗?”叶自舒见服务员拿着菜单走,问他。
“能啊,别小看我食量,要不是怕你钱包缩水太多,我一个人就能吃两只。”
两人来北京这么久,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吃北京烤鸭。
“你吃吧,能吃几只吃几只。”眼见着没多久课就要上完了,等回漫城,她又会化身繁忙的摄影师,不知应斯年是会继续回去当老师,还是去地理杂志应聘。
“怎么?”见叶自舒脸上表情不太对,应斯年刻意打趣,“舍不得我?”
“倒也不是……”他一句话便将叶自舒的心情打破,她将刚刚心头的问题问出口。
“先回去把那些事都处理完,学校老师毕竟不比别的工作,能说走就走。”
虽然现在是暑假,可学校如果一时招不到人,估计也不会让他轻易走。
叶自舒点点头,“那就还是准备离开学校了?”
“嗯,”应斯年神色正经了些,“你说得对,我最好能趁还有选择的时候,去做我想做的事。”
他看着窗外,目光茫茫不知焦点何处。
叶自舒在这一刻忽然反应过来。
应斯年比她年长好几岁,她能想到的,应斯年未必会想不到。
她并不认为应斯年是因为家里父母的原因,才不去征服他心中的星辰大海的。
应斯年是位有故事的男同学吧。
叶自舒托腮,看着桌面也陷入自己思绪中。
服务员将他们的烤鸭送上来。
厨师就站在旁边给他们片鸭肉。
叶自舒看着厨师动作麻利地将肥嫩鸭肉一片片取下,不由自主吞咽了下,心情也好了许多。
看来她的确是因为肚子饿了才有些烦躁的。
叶自舒和应斯年吃饭时习惯一样。
就干脆利落地解决食物,不多说话。
面皮、蘸了甜面酱的肥嫩鸭肉、再加上葱丝和黄瓜丝。
包在一起,满满足足一大口。
两个人吃得不亦乐乎。
刚吃了两个,就在叶自舒准备包第三个时,听到旁边热闹的声音。
女生们一口一个许总。
胃里突然有点堵。
应斯年好不容易不提了,可偏偏在这里又遇见了。
叶自舒偏了偏头,从座椅探出个脑袋去看,许烟川和他的新同事们一同坐了张大圆桌。
她把头偏回来。
早知道该找个酒店附近的烤鸭店的。
叶自舒吃烤鸭的速度慢下来。
应斯年自然也察觉到了。
许烟川那桌与他们这桌距离不远,说话的声音不小,他们能听个七七八八。
“许总,你会包吗?用不用我给你包一个?”
“你这包得也太丑了,干嘛放那么多肥鸭肉,多腻,一个就好,看我这个。”
一道沉稳男声笑起来,“许总,你看看,你多受大家欢迎。怎么样?以后要不要来北京办公?大家一定很欢迎你。”
同事们包的烤鸭,许烟川一一谢过,却一个也没接。
他自己随意包了个放到碗里。
其余人见状,也不再动手。
“不用了,我在漫城习惯了,来北京可能会不适应。”许烟川声音轻淡,礼貌中却也带了丝疏离。
“许总,你喝汤吗?这炖汤很清淡的。”有个女生问。
那道男声又起,像是替周围同事问出这个问题,“许总一个男人,有什么适不适应的,到时候你要来,房车公司都给你备好。还是说,许总已有家眷,才不方便?”
原本热热闹闹聊天打趣的大桌安静下来。
叶自舒听到许烟川声音中也起了笑意,他回答:“是。”
大桌瞬间便只剩动筷的声音。
叶自舒手里的烤鸭卷,也吃不下去。
“现在不烦躁了?”应斯年也不动筷了,问她。
现在是心情复杂,叶自舒没有回话。
“你们分手多久了?”应斯年问。
“两三个月。”叶自舒喝口可乐,冰汽水让身体舒服了些。
“还好。”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叶子,我是这段时间把你当妹妹,才管这么多。”
换了别人,他根本懒得过问。
也就是看许烟川是对她一往情深,她又明显没有对他死心,他才整这么一出的。
“怕受伤?”他准备循序渐进。
叶自舒转着吸管的手一顿。
应斯年看到了,“看来他伤你不浅。”
叶自舒放下吸管,抬眼看应斯年,视线焦点却并不在他脸上,“我还回去了。”
“那你们不就扯平了。”
“对啊,扯平了,所以没有关系了。”叶自舒说。
应斯年抬眼,她面色固执,这句话与其是说给他听,不如说她是在说给自己听。
他理解地笑笑,说:“扯平是给对方的伤口扯平了,你打我一下,我还你一拳。爱会改变,可不会消失。没有谁的爱情是一帆风顺,从认识开始就一直甜蜜到底。两个经历完全不同的人在一起,需要磨合才能长久,磨合的时候就是表现两个人差异的时候,双方都愿意磨平自己的那部分,便能在一起,若两人都不愿意,那在一起,就只会伤害对方。”
他朝许烟川的方向抬抬下巴,“他以前不这样吧?”
他也是男人,光是看,就知道许烟川有多优秀。
这样优秀的男人,眼巴巴地从漫城来北京,就为找个什么拍照的借口见她一面。
他已为她磨平棱角。
叶自舒垂眸,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还怕什么。再说了,你还这么年轻,你的人生都才开始,怎么就开始老年人心态了?”应斯年几乎看穿了她,“你是不是想,这段感情给你的伤害太深,以后干脆就不碰感情了?不是许烟川,也不会是其他人。”
叶自舒眼底浮起点点湿意。
应斯年说到了她心底。
她的确不会再和许烟川在一起,她也不会再接受其他人。
爱情的伤,她受过一次,痛彻心扉。
足够了。
她不敢也不愿再试。
“你说,你对他还回去了。”应斯年说回伤害这件事,“我们正常人,受过伤,没人会愿意再受吧?你看,当时他伤过你,你就想着还,还完你拍拍屁股走了,也没以前那么难受。可你想想,他被你伤过之后,还一天天上赶着,来你这干嘛?”
“让你往他心口戳刀子吗?他又不是有病,他挽回你多少次,你拒绝他多少次,他心口就被戳过多少次刀子。你都来北京避他了,他都还上赶着来,你说他一来,就看到我一个男人在你身边,他心里什么感觉?”
“咱俩是觉得没什么,觉得咱俩是兄弟,可他不会怎么觉得。”
“他怎么觉得的,与我无关。”叶自舒心中暗潮翻涌,嘴依旧硬。
应斯年笑,看她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行,你觉得无关就无关。”他也曾经历过,也曾体会过,也曾像她一样嘴硬不认过。
“我只是想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叶子,人这一生太短了。时光如白驹过隙,有时候错过的,真的不会再回来,再后悔都没有用。比起纠结自己会不会再受伤害之类的,不如问问自己的心。随心走才是最重要的事。你还这么年轻,爱就轰轰烈烈的爱,恨就轰轰烈烈的恨。不怕尝试,以后才不枉此生。”
“你这话说的,像个看破红尘的老大爷。”叶自舒心头思绪万千,将思绪悉数按下,对应斯年说。
今天的应斯年,和之前她认识的,完全不一样。
叶自舒看着他的脸,他虽然在笑,可笑容底下,却苦意弥漫。
“我是啊,”应斯年哈哈一笑,“我早就看破了。”
叶子和他的经历太像。
她还有可能回头,不像他,想回头,都没有机会。
应斯年想着想着,起身,伸手将叶自舒的头发揉了个乱七八糟。
“我今天给你说的你都好好想想,别以后等人跑了来找我哭,我到时候肯定跑更远。”
“才不会!”叶自舒偏头甩开他的手,也不知她回答的是不会好好想、许烟川不会跑、还是不会等许烟川跑了去找应斯年哭。
“快点吃饭。”桌上烤鸭都要凉了,她一低头,桌上烤鸭没凉,都没了。
她抬眼看向应斯年,“你把鸭子都吃完了?”
明明他也在说话,为什么吃得这么多这么快她都没发现。
“对啊,”应斯年摸着肚子,这鸭子太小了,都吃不饱,“再点一只,还是你请。”
他今天一席话,胜她读五六七八本言情小说了。
叶自舒朝他翻白眼,手却依旧去招呼服务员。
许烟川只吃了一片烤鸭,今天是因为第一次来集团,实在没办法拒绝,他才同意来这一起聚餐。
洗手间的大门正对着叶自舒这桌。
在叶自舒和应斯年聊天的时候,许烟川去了趟洗手间。
洗完手出门,正好看到他们俩。
抬起的脚步忽然走不动。
许烟川遥遥望着叶自舒。
她和应斯年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眼角眉梢都是笑。
他来北京,她从看到他的那刻起,便没有对他笑过。
她看向他的眼神,从没有像她对应斯年这样,肆意过。
她看他的眼神,总是很复杂。
原来她与应斯年之间,已经这么亲密了。
应斯年揉她头发,她虽然用手打开了他的手,可眉目之前并没有一丝不耐烦。
服务员上了新烤鸭。
他们两个抢着包、抢着吃。
她对面的人,原本该是他的。
许烟川站在原地,眼底一片悲凉。
叶自舒在得知许烟川要离开北京的时候,愣了下。
“怎么,舍不得?”应斯年在她对面贱嗖嗖地嗑瓜子。
“怎么可能。”叶自舒在微信上给他回了个“嗯”后,便丢开手机。
“快了快了,”应斯年根本不把她的嘴硬当回事,“还有一个星期我们就回漫城了。”
不过小情侣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也正常。
他把手里的五香瓜子嗑得“咔滋”响。
这一周多的时间,许烟川在他们酒店这层楼租了个套房,竟然真的每天做饭,做饭还以“人少不好做菜”为理由,把他的份也带上了。
第一次吃的时候,应斯年都怕菜里有毒。
没想到他走得这么快。
叶自舒抿起唇。
自从应斯年对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叶自舒的确也想好好考虑她与许烟川之间的关系。
这几日许烟川日日早中晚都送饭来,她看许烟川的眼神也一日比一日复杂。
她说不想被打扰,许烟川就真不打扰。
他每天就只送饭,送完人就走,不会多留。
有次应斯年有事不在,他也只是将饭留下就走。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也没有找好时机和他谈一谈。
可如果要谈,她又要和他谈什么呢?
叶自舒走到窗边,茫茫看着窗外霓虹夜景。
算了,顺其自然吧。
“你说你要回去,发现许烟川有女朋友了,你怎么办?像许烟川这种人,想找女朋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应斯年突然的一句话,将叶自舒思绪打断,她回头,“不怎么办。”
“你呀,别嘴硬了。到时候别真赶不及,”应斯年替她愁,“该联系,就主动联系吧。”
叶自舒转过身,“我真没嘴硬。”
顺其自然也并不是说说而已。
如果她回去,许烟川真有女友了,那他也不值得她为他回头。
她也不会主动联系许烟川。
她要观望。
叶自舒现在终于明白恋爱中掌握主动权这句话的意思了。
她与许烟川的这段感情,主动权一直在她。
开始与结束,主动权都在她这里。
她不要再因他而心绪波动,她想要他的心随她而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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