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赵徵于乐京登基称帝,改元建安,大魏朝正式翻开一新篇章。
同年三月,新帝下旨以钟离孤虞卿为正副主帅,率军三十万南下。
苟延残喘的南梁小朝廷实控区域已经很小了,在汹汹魏军的兵锋之下很快崩溃,四月上旬,南都破,南梁小皇帝举旗投降。
魏帝把小皇改封承虔伯,封地虔县,东北海滨远离南地的一半岛小县城。
自此,魏朝彻底一统下。
大江以南的所有疆域都纳入了大魏的版图。
这里值得一说的是,会阳王虞卿,他在新帝登基颁下大封功臣圣旨的的次日,便上书请辞掉了愈半的待遇,包括封国大小,主裁撤封地王军,还有完全自治权,主请朝廷派遣属官等等。
从封地疆域到军政,削去自成一国的特殊待遇,努力把自己融进大魏。
帝不允,言道此乃昔日与摄政王虞长治之盟约,断不可失信于功臣也。
会阳王再度上书,言辞恳切,娓娓道来,言此正是其父生前所,非他自作主张。
虞卿又替其父请罪,说初盟约之时,因甫与赵军接触心存疑虑故才铢锱必较,父二人在其后已商,待大胜太平后再上书,请陛下恕罪。
帝仍不允,坚持封赏。
但会阳王心意已决,屡次上书又于殿前长跪恳之,几次三番之后,帝最终应允。
皆大欢喜。
南梁虞氏得到了他们要的,而国朝也绝了国国这一隐忧,一时君臣相得,为朝野所称颂,民间所津津乐道。
当然,今年市井民间的轶闻可多了去了,会阳王虞氏这一桩绝对算不上独占鳌头。
霸占八卦榜和艳羡榜的另有其人,是平昌侯府。
说来被京城百姓津津乐道火爆全城,一得够新,二得够奇,得是出乎意料的鲜见的,最好还带点八卦秘闻之类的『色』彩的,才长久霸榜独占鳌头,让大伙儿百说不腻。
譬如说吧,像柴氏钟离氏一门三爵二公一侯的盘满钵满大丰收封赏,愈发炙手可热如日,大家啧啧称羡是啧啧称羡了,但却没多惊奇。
这不是意料事嘛,只是最后揭盅落而已,这还没会阳王的五上书来得一波三折呢。
平昌侯府为什么霸榜呢?
“这平昌侯府纪家怎么了?是得了大封赏么?”
话的是茶馆来得外地客商,听了一会儿,好奇八卦道。
难道是皇帝陛下封赏不均,引起其他功臣不满了?
这平昌侯听说归投挺晚的,有功劳但到底及不上人家多,于是他猜是封多了。
“汰,你以为是小孩玩泥巴呢?”
旁边有茶客“切”一声,还封多封惹其他功臣不满什么的,这不都功劳簿呢!得层层讨论商才下初稿呈上给皇帝陛下过目夺的,差到哪里去啊?
事实上,新帝大封功臣恰到好处,一律都是按功劳说话的,完全没什么争议的地方值得讨论的。
外地茶客好奇了:“咦,为什么呀?”
这平昌侯府有什么特别的呀?
一说到这里,大家瞬间兴奋起来了,刚才切他茶客一拍桌:“老兄你不知道,这平昌侯府纪家出了女国公哎!”
“不止!还出了皇后!!”
“当今陛下元后纪娘娘,正是平昌侯嫡女呢。”
女国公,皇后娘娘,这平昌侯府可够爆冷得让人啧啧称奇,八卦光芒一下覆盖过了柴国公钟离氏这些老牌功臣了。
“女国公?!”
“真的假的?!”
外地茶客山南来的,以前某些消息知道还挺多的,他一下起来:“陛下麾下倒是有姓纪的厉害军师,还兼过咱们上雒的太守一段时间呢,是很俊俏的年人,但不是女的呀!你们听谁说的?!”
外地客商一下不干了,他以前甚至远远望见过纪太守呢,不是女的啊,咋胡说八道了呢!
京城茶客们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一开始谁说的,反正有人这么说过,然后飞速传开来了。
——相较男国公,女国公八卦程度劲爆太多了,大家都乐意侃这。
半晌,切人茶客讪讪:“……反正,反正这平昌侯府是新出了一国公一皇后了。”
外地茶客泼完大家冷水后,心里得意,哥俩好给周围人满上茶水后,主说开了:“哎,算了算了,不说纪国公了,这平昌侯咋么厉害啊?”
么多的老功臣都没把闺女嫁给皇帝陛下,他一晚来的成事了,他闺女莫不是仙?
还有疑似女的国公爷,细,无风不起浪,京城都传成这样了,也没见主角出来辟谣,说不还真可是真的。
外地茶客琢磨一下,还真有点可,他好奇:“这纪侯爷究竟几闺女啊?”
咋每都这么厉害呢?
不得不说,外地茶客分析还真有有点道,大家一下活泛回来了,旁边茶客拍桌:“还用吗?至两啊!!!”
国公和皇后,总不是同一人吧?
这不是明知故吗?
……
底下茶楼唾沫横飞喧哗震。
二楼包间的窗栏,正趴一青衫年人,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嘿嘿。
这年人,自然是纪棠了。
大家八卦的两主角都是她,不过猜错了,她只有一哦~
登基大典的当,赵徵即大封功臣,纪棠的功劳,肯不抹了的啊!
旁人有的,她肯也得有。
况且赵徵可是早早说过给她封爵的,肯要封的啊!
于是,纪棠有了两身份了。
这是她的主意,因为纪棠并不打算把这两身份合二为一。
进房当纪皇后,出门当纪国公,进可攻,退可守,简直完!
嘿嘿。
她开心得很,笑得像偷了腥的猫,眉飞『色』舞,转头得意洋洋冲赵徵眨眨眼睛。
赵徵微微一笑,『摸』『摸』她手边的茶杯,觉得有些凉了,倒掉,重新倒了一杯温的。
纪棠端起来一口干掉,站起身:“走吧走吧,回去了!”
出门也够久了,回家吃晚饭吧。
一人结账离开,登车的登车,上马的上马,直入内城,今回的是纪棠的国公府。
纪棠对国公府『迷』之喜欢,这是自己挣来的啊!所以现在夫妻俩是两边住的,在宫内住一段有点腻了,兴冲冲跑出来国公府住。
换来换去,全看纪棠心意。
也没什么不便的,毕竟近得很,出门多走一小段的距离,并不会妨碍两人上朝工作。
不过除了更新鲜更有趣,其实纪棠和赵徵的日常生活和以前也没什么两样。
青帷马车车轮辘辘,不多时驶离了外城闹市区,进入内城。
小车虽小,但前后左右骠骑的紧紧簇拥拱护,都昭示了这辆低调小车的不一般。
当然,偶有认得的遇见都主避让了,除了柴兴这憨憨,很有人上前打扰陛下和娘娘微服出的兴致。
小车哒哒,顺大街一路前,很快回到国公府,公府侧门直接大开,小车驶了进去。
车刚停,纪棠自己一撩帘,在车辕一跃跳上台阶,赵徵赶紧扶她,“你小心些啊!”
他紧张得不。
主要纪棠疑似有孕了。
月事晚了几,御医不敢肯,说月份太浅,脉象还把不出来。
两人某在榻上搂窃窃私语的时候,纪棠随口给他科普过这知识,这家伙记在心上了,月事晚一急吼吼叫人,要不是纪棠制止,他这几把御医腿都溜细了。
纪棠斜睨他一眼,也不阻止,老佛爷一样伸出手,让小徵小心翼翼地把她搀扶回屋里去了。
她忍不住笑,坐下来一翻身坐到他大腿上,搂他的脖咬耳朵,“阿徵可真厉害呀~”
她又故意逗他了。
可他还是被逗到了。
这“厉害”,几乎让人立马联某些颜『色』画面,赵徵登时脸颊脖颈到耳根都红通通的,他抿唇笑,不反驳,但也有点害臊,一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
哈哈太可爱了。
越发掘,越多可爱耶。
纪棠仰头哈哈哈笑了一阵,赵徵搂她不说话,等她笑够了,这才小心翼翼把她放在软软的榻垫上。
纪棠今有点兴奋过度了,放假嘛,早上起得太早,午还没午睡,跑来跑回,回到家说笑了一阵,她有点犯困了,掩嘴打了哈欠,顺势躺下来。
“我睡会,吃饭喊我。”
“嗯,你睡吧。”
赵徵俯身亲亲她,伸手抖开薄被盖在她身上,轻拍了一会儿,等她睡了才自榻沿起身,抓紧时间去处一下政务。
今年事情肯多的,本来是两人一起忙,但现在他肯不愿意让纪棠累的,于是把大部分的事情都揽过来了。
他起身的时候,纪棠『揉』『揉』脸咪开一点眼缝儿,翻了身,调整一下位置,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大概六点的时候,窗外『色』开始暗了,她才『迷』瞪瞪醒过来。
她抱被坐起『揉』脸,屋里静悄悄的,赵徵肯又在隔壁奋笔疾书努力工作了。
她顺手往脚踏瞄了眼,不过这几月养的只漂亮的花狸猫已经不在了。
赵徵也挺喜欢猫的,因为他祖母从前膝下养了一直橘『色』的大狸猫,跟他一起长大的。
现在终于稳下来了,纪棠有上街看见人养眼馋,于是两人也搞一只小的养。
可惜没等养大,送走了。
前儿她随口调侃,要是真有了,不养了。
怀孕不养宠物的。
赵徵清楚原因,立马给送走了。
诶,撸猫的乐趣也没有了。
纪棠托腮,吐槽两句,忍不住『摸』『摸』小肚,逗赵徵归逗赵徵,但说句实话吧,她其实觉得可不是的。
毕竟她月事其实不大准确,迟几发生过不止一次,最长试过迟七八。
她这么给赵徵说,可赵徵振振有词,说要是真有呢?
好吧,新婚燕尔,啥愉快,也没避孕,倒也不是没有标的可的。
要是真有话……
纪棠其实有点不适应,毕竟有些快了,她原来是展望婚后大概一至两年再要孩的,要不半年大半年也可以,过一下两人世界嘛,这才刚结的婚。
吧,先看看。
反正都局了。
结果是的话,也不是不。
当意外的惊喜好啦~
……
这新婚生活的小惊喜到底还在来了。
又过了五六的时候,老御医再次来每日一请的诊脉的时候,心里已经有八.九分的肯了,在皇帝陛下咄咄『逼』人的严厉目光之下,他们也拖不下来了。
于是,几御医对视一眼,齐齐跪下,由年纪最大的太医院判出声:“来往流利,渐有滑如走珠之相,应有八.九分之把握,是喜脉!”
赵徵蓦站起,他狂喜!
总算揭盅了。
他期待忐忑了这么久,终于开奖!
他直接把御医句“八.九分”忽略过去了。赵徵多了解他们啊,这些御医为怕担责,嘴里说八.九分,不亚于十足了。
他狂喜,一时不知怎么形容自己欢欣,喜悦直冲灵盖,对纪棠咧嘴笑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赏,全部赏,重重有赏!!!”
他喜不自禁,一叠声叫人去柴国公府和平昌侯府抱喜,等御医退下之后,他单膝跪在纪棠面前,小心翼翼抚『摸』一下纪棠的小腹,一双眼睛睁大圆溜溜看她,“有孩了,真有了!”
他惊奇,喜悦,语无伦次,被纪棠笑拉了起来,一戳眉心,笑骂:“真是傻!”
他唇角差不多咧到耳后根去了,展开双臂,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不,是将她娘俩抱在怀里!
……
赵徵欢喜得一宿都没睡,翻来覆去,乍然喜讯的狂喜兴奋过去之后,心坎渐渐被更加清晰的喜悦彻底填满了。
纪棠已经熟睡了,她其实已经开始有点点早孕反应,比平时更嗜睡一点,一沾枕,睡了过去。
只听见她绵长清浅的呼吸声。
赵徵侧身偎依在她的身边,脸贴她的肩窝,小心翼翼在她恬静的睡颜上轻轻亲了一下。
他微笑凝视她,都舍不得移开眼睛。
许久,才小心伸出手,将粗糙的大掌覆盖在她柔软还未曾见起伏的小腹之上。
这里,有他们的孩了。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过去的十年,赵徵的人生充满的厮杀和仇恨,尤其兄长祖母亡逝之后,种种内外的压迫和反抗如同一座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让他根本无暇品尝多温情。
而事实上,亲情对他来说确实是没有的。
这里的亲情,指的是血亲、至亲。
柴武毅柴显柴兴都很好,也给他足够的亲情支撑,但不得不说,这到底是隔了一层,再好再好,也和父母与女之间的血脉相连是有区别的。
赵徵不以为憾,他很珍惜他现今所拥有的。
但不得不说,当真的知悉他妻腹正孕育一与他血脉相连的骨肉的时候,赵徵心坎又满又胀。
兴奋渐褪之后,夜阑人静细细品尝,眼眶有些酸涩,心口满涨得他落泪。
他伏在纪棠身边,脸贴她的脸。
他的妻,他的孩,漫长割裂支离破碎的人生之后,他终于重新拥有一暖融融的家。
孩将会环绕在他们膝下,撒娇,别扭,讨赏,淘气,鸡飞狗跳,热热闹闹。
赵徵伏在纪棠身边,『露』出一抹暖融甜蜜到了极点的笑。
他微微支起身,凝视她恬静的睡颜,在她眉心虔诚地印下一吻。
他的妻,他的心上人,引领他走出黑暗带给他灿烂阳光的人。
谢谢她。
他爱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