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缇娜·斯普莱特
摇了摇头，永夜虽然有些无语，不过他实际上倒也没有对这种事情在意太多就是了，毕竟他不能期待一个小孩子能给予实质性的谢礼，而他更不可能做出拎着这孩子找她的家人索要报酬这种没有下线的事情不是吗？
“.……”
没有给予反应，少女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出于对人类是如何站着睡觉的好奇，永夜也没有吵他的打算，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想等着她完全睡眠然后看看反应。
虽然听说有人能站着睡觉，但是他一次也没有见过，现在就见识一下好了，不过一般来说像这样四周都没有东西可以支撑站着睡着应该……会倒的吧？
就这么想着，还没五秒，少女的身体不住的摇晃，随后开始往前倾倒，然后……一头就往永夜的肚子上撞去。
为了保护肚子不受到伤害，他伸出手按在了这位少女的额头上顶住她，并且瞬间将她弄的重新惊醒了过来。
“啊……又救了，我一次.……救命……大恩人？”
少女不明就里地傻傻张大嘴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带着呆呆的表情说着让永夜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话。
“.……你自己拖着那已经变成废铁的自行车，回家慢慢挨训吧。”
指着道路旁完全损坏的自行车，知道人站着睡觉究竟是怎么倒了之后，永夜说完就打算离开了，不过……还没走出两步，他的衣服衣服的下摆却被紧紧的抓住了。
“我，有骑过……那辆自行车吗？”
回过头，还没等他发问，金发的少女倒是先一步指着废铁自行车问了出来。
“.……不是你骑的难不成还能是我骑的吗？”
“不行呢，你太大了，可是我的自行车应该是好的。”
“你觉得是我弄坏了的？”
“有这种……可能。”
“.……你难道忘记了自己先前为什么叫我救命恩人了吗？你信不信我把你丢到河里去清醒？”
只感觉又好气又好笑的永夜再次像拎猫一样，直接通过后衣领拎起了这只迷迷糊糊的金毛小喵咪。
“不……请务必不要这样子，我是在开玩笑的，对不起.……请把我放下来。”
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人来救她的少女说出了讨饶的话来。
实际上也只是吓唬一下这孩子的永夜到也没有太过纠缠这件事，随意的就将她重新放了下去。
不过……还未来得及离开，这孩子又抓住了他的外套下摆。
这是被缠上了吗？
轻轻的摇了摇头，永夜将手按在了少女柔顺的金发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反正我绝对不可能帮你找路回家的，要找那人带你回家就去找警察吧。”
“再怎么样，我也不会这么耽误救命恩人的时间的……所以安心吧。”
“你已经很耽误我的时间了，要不是我很闲，我一定找个地方把你丢了。”
“请别说这么吓人的话了.……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东京区域。”
“哦~我终于到了东京区域啊。”
“.……好了，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在哪里来，就快点放手吧。”
“不……请告诉我这是第几区？那条街？”
“.……问路人去。”
“路人都不理我.……”
“我跟你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我还想.……跟你说话。”
娇小的手掌使劲紧抓住衣摆，一副不愿意松开手的模样。
还没等永夜说些什么，或者直接将这只手拨开，少女却又带着没有睡醒迷迷糊糊的感觉开口了。
“难道说……我们之间……到这里就要结束了吗？”
“喂？你睡傻了吧？.……结束什么啊？我们根本没有开始，也不可能开始，别说的好像我是什么始乱终弃的人一样好吗？”
只手掩面，永夜的内心复杂到难以言语，不.……准确的说应该是郁闷吧？
“拜托你……不要丢下我。”
“不，丢下什么的从何说起？我根本不认识你啊。”
“我……”
少女的视线不知为何瞬间游移，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似地抬起脸。
“我叫，缇娜，缇娜·斯普莱特.……你叫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叫什么？”
“求你了……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算我败给你了。”
对现状永夜感到了无可奈何，虽然很想直接甩开这只拉着自己衣领有些脏的小手，但对方这可怜兮兮的哀求模样，却使他感觉只是名字而已好像说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果然，他不擅长对付这种有些无厘头类型的孩子，无名是一个，现在面前这小鬼也是一个。
“永夜、我是永夜，现在知道名字了可以放手了吗？”
“.……永夜……先生？”
“称呼什么随便你吧。”
“也叫我缇娜。”
“.……”
“请叫叫试试。”
“呃，缇娜？”
“嗯……永夜先生，我们现在认识了呢。”
少女，不……是缇娜露出了耀眼得让永夜无法直视的笑容，虽然.……这笑容依旧很困，而且让永夜无力的低垂下了肩膀，只感觉对付这莫名其妙的孩子让他感觉好累。
【图片:缇娜·斯普莱特】
雨，逐渐重新开始落下了。
为了躲雨永夜又一次进入了先前的咖啡厅里，虽然他有伞但雨大到伞都有些扛不住，而他现在并没有什么淋雨的心情。
所以他打算在这咖啡厅里小小的报复一下，这个让他错过了回家时机的孩子，让缇娜吃一点苦头。
嗯.……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他只是打算请缇娜喝黑咖啡。
相信一般小孩子没有几个会喜欢黑咖啡，所以他相信缇娜一定也喝不了黑咖啡，到时候如果他以不能浪费的名义逼着缇娜喝下黑咖啡，估计到缇娜一定会不顾大雨的逃走。
呃？……似乎有些太过分了？缇娜只是问路而已好像也没有做什么？而且自己这么大的人和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计较这种小事情，貌似也……
算了……总之还是让她先试试黑咖啡吧。
这么想的时候，看着永夜时眼神十分怪异的服务员也端上了两杯黑咖啡。
服务员的眼神，实在是复杂，想必是因为永夜先前对面坐的是身为国家元首的圣天子，现在却变成了一个金发碧眼穿着睡衣却是衣衫不整脸上也有些脏的萝莉，对其中落差感到了诧异。
当然，不可置否的是，在这复杂的情绪之中，他还对永夜存在深深的羡慕，当然.……他也知道对方是能与圣天子很随意的对话的存在，想必也是个自己得罪不起的大人物，自己还是别想太多了伺候好就是了。
“好了，不管怎么样，困了来一杯咖啡总是没有错的，来直接喝了它吧，喝了就不会困了。”
没有理会服务员的闲心，永夜直接将缇娜的那份咖啡推了过去，一副坐等她喝的模样。
“.……嗯，谢谢。”
缇娜低着头，盯了好一会儿黑棕色的水面，笑着像永夜道谢后，也没有过多的犹豫，提起咖啡杯的手柄，小口小口的啜饮起了这苦涩的咖啡，就像是喝热水的感觉一样，似乎……一点都不苦？
没有多久缇娜放下了咖啡，脸上可却依旧是那副困倦的样子，永夜先前预料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很不错的咖啡呢……谢谢款待。”
用手背擦了一下嘴，缇娜恭敬地低头行礼致谢。
“.……你不觉得苦吗？”
“.……”
问题没有得到回应，缇娜低下头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想抬起头的迹象，觉得奇怪的永夜微微低头从下方窥探她的表情。
低头看着地面的缇娜，几乎眯在一起有些看不见的眼睛正眨个不停，好像快睡着了。
“———喂！”
“啊、对不起！.……我睡过去了吗？”
缇娜猛然抬头，一边道歉一边摸索口袋，取出贴有英文标签的白色塑料瓶，打开瓶子就随便的倒了几下，倒出了十多粒白色的药丸，大约只有七八个落到了她脏兮兮的手心上，其它的全部掉桌子上了。
“我……是夜行性的，所以不吃这些的话.……白天就无法保持清醒。”
没有管桌子上的那些药，缇娜直接一把将手上的大量药丸“啊呜~”的倒入入口中，也不需要配水，她就这样边解释边以很困的表情大口咀嚼，而后扬起小脑袋吞咽下去。
凝神看向那药瓶上贴着的英文标签，莫名的精通大多数主流国家语言的永夜，看出了那是咖啡因片。虽然对这种提神的药物不太了解，不过再怎么样依靠常识去想他也明白缇娜这种连数量都没有数就一把吞下的行为肯定是不行了，而且这数量也一定也超过单次服用的标准。
……不过这好像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比起这个他果然还是比较好奇，为什么这样的小孩子缇娜喝黑咖啡竟如此从容，比起他这个大人还从容多了，难道这是个少见的喜欢苦的小孩子？
“.……你喜欢这种黑咖啡吗？不会觉得苦吗？”
“苦吗？当然会苦呀……别看我这样，我也是有味觉的。”
“不，我没有怀疑你的味觉。”
“可以的话.……我倒是想喝更好喝的，比如甜的我就很喜欢……不过，苦的也无所谓，反正更难吃的也早就习惯了，这种程度的话应该还算不错吧？”
“更难吃的习惯了？”
“.……我是说，更苦的黑咖啡。”
缇娜很困地眯起眼睛，犹豫了一下，前后晃动着脑袋，露出充满了困倦味道的笑容慢条斯理的解释道。
“嗯？.……黑咖啡不同种类的苦会差距很大吗？算了，这个暂且不提，你刚刚说的是吃吧？”
“是这样吗？”
缇娜微微歪着脑袋，以食指抵住下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您记错了吧？”
“.……好吧，和你这跟鱼一样只有七秒记忆的孩子认真的去计较什么，我真是太傻了。”
想起了先前缇娜那完全忘记自己自行车的事情，永夜也意识到这孩子说话根本不靠谱，所以也就懒得去计较什么了。
不过，在注意到了缇娜脸上依旧脏乱，他考虑了一下，随即出于先前故意让缇娜和黑咖啡的些许愧疚，拉着缇娜走到了咖啡厅洗手间前的水池。
然后……
“.……”
“.……”
“.……”
“.……”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好一会儿，似乎都在等对方干什么一样。
“.……我说，你不洗脸、洗手吗？”
永夜奇怪的问道，缇娜却是呆呆地没有一点动作，就只是这么仰望着他，惊讶的反问。
“唉？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是永夜先生帮我吗？”
“.……你是哪里的大小姐吗？我为什么要帮你？”
“永夜先生是好人……我相信永夜先生.……”
“.……你这无意义的信任是怎么回事？”
“无论如何.……都不行吗？”
缇娜努力睁大眼睛，脸上带着失望和渴望，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你真是够了，遇到你算我倒霉行了吧？”
无力的摆了摆手，永夜从一旁的抽纸盒里抽出数张纸打湿，帮这位主动扬起了下巴，眯起眼睛一副任凭摆布模样的少女擦脸。
“谢谢。”
“.……现在雨小了，你快回家吧。”
头疼的按着鼓胀的太阳穴，永夜看了一眼变干净后比起先前还可爱不少，不过依旧是满脸困倦笑意的少女，很快又将视线转向了窗外，发现雨小了之后，立刻催促起了她。
然而缇娜却是垂下视线呆呆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花了好一会儿才在永夜忍不住都以为她又睡着的时候才给出反应，缓缓地摇头。
“.……我，没有带伞。”
“你反应真是慢到吓人，我的给你就是了。”
“那……你怎么办？”
“我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
“这样.……不好吧？”
缇娜看着永夜塞到她手上的伞，一副为难的样子。
“.……没有什么不好的，我让你收下你就收下。”
“那……电话？”
“电话？”
“嗯，电话号码给我，这样以后我也好对永夜先生你进行感谢。”
缇娜微微点头，对着永夜伸出了小手，一副索要什么的样子。
“不，我没有打算让你感谢……算了。”
拒绝的话说到了一般，永夜稍微考虑了一下，觉得不管怎么样，自己还是先把这个让人头痛的孩子赶走再说。
于是他也没有多想，就随便报了一个电话号码给了缇娜，想把她忽悠走再说。
然后……缇娜在录入完之后，竟然直接就准备拨打了。
“喂，等等，你这么快打干什么？？”
“因为永夜先生或许会留给我假的电话号码。”
“不会的，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做，你要对大人多一点信任。”
没有理会永夜的劝阻，缇娜依旧我行我素的拨了出去，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永夜的电话响起，反而是手机里传出了空号的提醒。
“.……永夜先生，是空号呢。”
缇娜将手机举起，半眯着的碧蓝眼眸里似乎透露着不满的色彩。
“呃……哦，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说错了，最后一个数字应该是零。”
“是这样？这回没有错了吗？”
“.……嗯，没有错了。”
谎言被当场戳破，但是永夜却是除了初期尴尬了一下之后，立刻回过神，脸不红心不跳面也不改色的修正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毕竟对方只是小孩子.……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嗯.……没有什么好丢脸的。
看着缇娜再次举起的手机里的自己的电话号码，实际上永夜心里还是有些尴尬的，不过这种时候如果将尴尬表现出来就更尴尬了，所以还是装作风轻云淡比较好。
“那我能再试一下吗？”
“随便你。”
“那我就再试一下好了。”
说着缇娜再次拨打了电话，等到永夜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时，她随即用眼神示意永夜接起来，然后转过身向着门口走去。
“现在是对的了吧？”
看着少女的背影，永夜表情相当无奈的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虽然有点突然，不过永夜先生果然是对十岁的少女很有兴趣的那种人吧？”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就算感兴趣也是对成熟的女性，而不是你这样完全没发育，只是个平板的小鬼。”
“不，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比起一般同龄人我也算发育快的，再怎么说稍微还是有一些的，而且，我发现你似乎时不时的在偷看我从睡衣缝隙里露出来的肌肤。”
“.……怎么可能会，我就算看了你，也是在考虑该从那里把你提起来比较方便。告诉你，你这样真会被我丢到河里洗澡的。”
“当着你的面虽然不太好说，不过我觉得由于您眼睛旁边的伤疤，为了避免吓到女孩子，还是不要去接近女孩子比较好，因为感觉很像是黑社会呢。”
“.……别说蠢话了，你不是照样没有被吓到。”
“不不不，其实我也被吓了一跳，只是最开始的时候没有吃药神志不是很清醒所以没有注意到，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没有办法……”
“.……懒得和你扯。”
没有再和缇娜说下去，永夜在缇娜说到一半的时候直接挂断了电话。
而缇娜也在这个时候，在店铺的门口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了过来，精致的脸蛋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看起来相当悠哉愉快的将手机收好。
“我差不多要回去了，今天真是非常开心的一天呢。”
“那只是对你而言……我可是一点高兴不起来。”
“希望能再次跟你见面。”
“.……是是是，趁着雨小就快点吧。”
“那么，再见了.……永夜先生。”
对永夜礼貌地行了一礼，缇娜随即迈出店门口，将对她而言有些太大的伞打开，就这样脚步蹒跚的逐渐消失在雨幕之中。
摇了摇头，永夜再次坐回了自己先前的位置上，一个人观赏起了雨景。
他确实不是很擅长应付像缇娜那样.……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下有些无厘头的孩子，不过要说讨厌却也不会讨厌，毕竟……无名有的时候就很像那样子，总感觉莫名的有些缠人，但习惯了也还好就是了。
望着窗外陷入大雨中的街道，无言的在心里感叹了一下最近雨水多，永夜拿起咖啡杯独自啜饮苦涩的咖啡，皱起眉头之后，却又很快舒展开来。
“果然还是很苦，不过……喝多了好像也还好？”
夜晚。
这些天断断续续的降雨，令整个城市都湿透了，空气中的湿度也达到了最高值，到处都是一片潮湿的，东京区的街道上，自然也布满了浓郁的湿气。
大雨后的街道，一旁车道上的车辆以让人耳朵发疼的高速呼啸而过，转眼便越来越远，随着太阳落下夜幕降临，加之雨水洗礼气温自然是下滑，让人不自觉的感到了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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