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四月四五

作者:糖仔小饼干      更新:2024-10-05 15:38      字数:5329
  

小年夜。

苏州城的挨家挨户都传来饭菜的香味,有的人家门口还挂着喜庆的红灯笼,蜿蜒的河流穿城而过,别有一番韵味。

林四月在她的大床上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滚到第四个圈的时候,终于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身下的床单散发着一股子薰衣草的清香,温柔又舒服,又熬了一整年,放假的第一天,让她更不想起床。

浅黄色的窗帘漏了一条缝,房间里的暖气打得很足,四月把脸埋在被子里装死。

她的未来嫂子姜蔓靠在门口,慢悠悠地看着她小孩子一样赖床的样子:“你不准备吃早饭了?”

四月在被子上蹭了又蹭,往里面更深地钻了钻:“饿一个早上死不了人的。”

因为房门被打开,楼下厨房厨具碰撞的声音传来,一股子熟悉到只存在记忆里的味道飘进了房间里。

林四月敏锐地露出脑袋,拱了鼻子使劲嗅了嗅:“这什么啊?”

姜蔓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姐姐找了老师傅回来炸肉圆和藕饼,都是你小时候喜欢吃的,快起来吧。”

四月闻言,意识迅速回笼,她灵活地翻了个身,卷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这些当地过年挨家挨户都会做的东西,四月只有在小时候才会吃到。

长大后离开福利院,她和程延要么自己在苏州过年,要么在上海过年,都没有自己动手做过这些,菜市场里现成的东西总是少了几分儿时的味道。

她飞速地刷牙洗脸,连头发都没好好梳,就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下了楼。

宋嘉昕和宋嘉阳坐在餐桌前说着话,目前在位的姐夫戚骏坐在沙发上看书,狼子野心等待上位的姐夫霍铮在院子里打电话。

姐姐宋嘉昕看到四月和姜蔓过来,招呼她们坐下吃早餐。

今天的早餐是红豆豆浆、苏州小笼和鸡汤小馄饨,四月坐下来,说着没什么胃口,还是连汤带馄饨地吃掉了一小碗。

吃完馄饨,霍铮打完电话走了进来,他昨晚开车带四月回来的,就住在四月隔壁的房间,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霍铮精明的眼睛闪闪,没有说话。

四月淡淡地笑笑,知道他一切进展顺利,拿了一杯豆浆喝着,抱着杯子去看厨房里在炸的肉圆。

大漏勺里已经有一锅成品,四月伸手就拿了一颗咬开,焦黄酥脆的外皮打开,露出浅黄色的肉馅,满满的热气从中间喷散出来,烫得四月差点闪了舌头。

宋嘉阳吊儿郎当地靠在椅背上看着,还语带揶揄:“吃吃吃,一大早就知道吃,不烫你烫谁?”

然后被他的姐姐狠狠地瞪了一眼。

宋嘉昕神色平静地扫过桌子对面的某位不速之客,眼睛生疼地叫着厨房里的妹妹:“玥玥。”

林四月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手里又拿了半个藕饼:“干什么?”

宋嘉昕喝了口茶,交代她:“我给林院长准备了些年礼,你去的时候找老金,让他帮你搬上车。”

老金是这座豪宅的管家,四月点点头,吃完了手里的藕饼,那边的霍铮抽了张纸递过来给她擦手。

宋嘉阳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副随时随地要炸了霍铮的样子。

宋嘉昕长舒一口气,温和地问道:“我下午和你姐夫出去有事,你一个人去会不会显得不太好?让你哥哥…”

四月眨眨眼睛,一根一根手指地擦干净,打断姐姐:“霍铮陪我去。”

还没等宋嘉阳反对,四月就叫着金管家:“老金!把礼物都搬到霍总车后面去!”

宋嘉阳气得就要去拎她:“凭什么我不能去?我一年往里面砸那么多钱过年了连个过去的名额都没有?”

林四月靠着厨房的门,不遗余力地打击他:“就凭你的智商是我们家最低的,院长阿姨本来就心疼我过得惨,带你过去她一定抱着我哭说我命苦摊上你。”

这话说出来,客厅里一片寂静。

许久,坐在宋嘉阳对面的姜蔓鼓起了掌,表示对这句话深深地赞同。

在宋嘉阳暴跳如雷之前,四月已经抬脚往楼上跑换衣服去了,留下他在客厅发疯。

四月换了一件雪白的毛衣,下身是修身的牛仔裤,裤脚收进雪地靴里,外面套了一件驼色大衣,看上去温顺乖巧。

因为不用通勤,她终于可以把柜子里的小链条包们拿了出来,今天得见天日的就是一只黑金色的限量款,小得里面只能装得下一只口红和一只小镜子还有两张银行卡。

出门的时候四月还看了一眼她的限定姐夫戚骏,看到他人逢喜事精神爽、面色红润有光泽,意味不明地挪开视线,对着姐姐点点头:“那我们走了。”

等车子开出宋家豪宅的大门,四月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瘫在座位上,一副用尽心力的样子。

霍铮倒是压得住气,只是唇角的弧度已经出卖了他心下的得意。

四月歪着头:“真是作孽,我和他在一个屋檐下多待一秒我都忍不住戳穿他的真面目。”

霍铮握着方向盘,神色自然:“那真是恭喜你,还是忍住了。”

四月玩着自己包包上的挂坠,幽幽地一视同仁地骂道:“当然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最好做好准备,应付宋嘉昕的怒火。”

霍铮一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林四月小姐,你好像忘了你也是从犯。”

四月的指尖跟着小挂坠打转,然后有恃无恐地说道:“可是我是她的妹妹,而你只是一个陌生人。”

“哦不对。”四月毫不留情地插刀纠正道:“一个差点成为她丈夫、又差点成为她妹夫,现在还耍着阴谋诡计想做她丈夫的人。”

霍铮握着方向盘的手无意识地捏紧了一下,片刻,无奈地转头看向她,开口道:“四月——”

“我真的很同情那位程总。”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霍铮一路念叨着程延,在四月下了车,踩上结了冰霜的石板路的时候,她真的看到了路的尽头,站着那个男人。

他穿着深色的大衣,遮住愈发清瘦的修长身板,唇角没有多少笑意,明明满城的新年气息,他却只剩下繁华落尽后的苍白。

他面前站着一个小萝卜丁,扎着一个马尾正仰着头和他说话,他眉眼淡淡的,像化不开的浓重墨汁。

霍铮拎着满手的东西,四月只是象征性地提溜起一大包糖果,得到了霍铮一个无奈的笑意。

只是那副场景落在别人眼中是怎么样的就未可知了,因为霍铮清楚地看到那位程总唇角的弧度又低落了几分,连眉梢都沾上了几分痛意。

林四月走过去,看到面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林思思小朋友,勉为其难地从手里的大礼包里扣出一个果冻递给她。

林思思小朋友看着她的程延哥哥,很有骨气地转过了头,表示不稀罕。

于是林四月就十分自然地收回手,撕开了包装,把那只果冻送到了嘴边,快乐地吸溜了一口。

气得林思思小朋友又委屈又眼馋,一跺脚跑开了。

被留下的程延看着四月,手摩挲着大衣的边角,露出期盼又勉强的无力笑意,对他们说道:“好久不见。”

霍铮闻言,挑了挑眉,刚想寒暄些什么,身旁的女人就咽下了那只果冻,好整以暇地答道:“是挺久的。”

她歪歪头,补充道:“一个多星期没见了,程总真是让人想念得紧。”

她说出口的话,讽刺的意味那么浓重,就差指名道姓说他烦人,他的心却还是荒唐得为她口中的“想念”两个字动了一下。

霍铮弯了弯唇角,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打转,然后适时地提醒四月:“我们该进去了。”

四月于是移开视线,领着霍铮走进大门。

程延就那样被她丢在原地,看着他们相携着离去的背影,以及四月时不时侧转的脸上露出的温柔笑意。

不是他的。

是别人的。

程延的指尖捏得发白,却清楚地知道无济于事,他定定地在那里站了许久,才抬脚离开。

他穿过花园,一步步地走向那座旧墙。

上面依然刻满了斑驳古老的痕迹,被人一笔一划地许下过心愿。

在此之后的每一天,也仍然有人虔诚地相信着,并祈求着心想事成如愿以偿。

只是这一次,当程延跟着视线寻找,一点一点地想找到那个熟悉的、稚嫩的、温柔的笔迹,却再也没能找到自己的姓名。

那个曾经被她亲手写下的“程延”二字,已经被人涂改得面目全非。

那个人一定是拿着锋利尖锐的钝器,一下一下地刮划,才将那个名字从这面墙上抹去。

程延静静地伸手,抚上那块坑洼不平的墙面,眼睛酸得发胀。

他早就不该妄想,他明明应该知道的。

可还是忍不住地偷偷藏起与她有关的曾经,生怕她知道后毫不留情地打碎。

可还是…留不住。

程延的天地在那一刻变得十分安静,视野内的一切被缓缓放大,却也只能看到被磨出的边角隐约露出的痕迹。

身后传来女孩稚嫩的童音。

林思思小朋友抱着树干,有些可怜地看着她的程延哥哥。

她指指那面墙,又指指身后院长阿姨办公室的位置,告诉他:“是里面那个姐姐划的。”

程延的身体僵直在那里,指尖的痕迹像是落了雪,触手冰凉。

小女孩咬着手,继续告诉他自己看到的一切。

“拿着那边那块石头刮的,特别用力。”

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神秘的毒奶之墙再次出镜。

嘎嘎嘎昨天没更新你们就当忘了吧,倒也不是因为七夕那天一夜没睡作息紊乱码了一万两千字之后导致肾亏,是因为大姨妈来了浴血奋战效果不佳。

ps七夕那辆三轮车好像被微博夹掉了,又好像没有,我也搞不清楚了,没看到的私信我就行了。

感谢时时穗碎曙、白发苍苍随你去流浪、虞晗宝贝们投出的地雷!

你们太热情了!无以为报不知道现在去练后空翻表演给你们看还来不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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