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兰掏出引爆器,然而还没等叶惊秋接过,一只手突兀地抢走了它。
叶惊秋怔然抬头,但见时醉满脸血色,正盯着她的眼睛:“你想都别想。”
场面有两秒的寂静,阿德兰尬笑两声悄悄往右:“那我先走?”
叶惊秋面无表情地把她拽回来:“全是异兽,你去送死吗?”
她抬头望了一眼时醉,但见队长后背伤口正在无声愈合,深邃如墨的黑眸定定地望着她,像是要她给一个承诺。
无论是二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后,无论身处险境还是要再入虎口,什么都改换不掉一个人的本质。
可队长,你此刻究竟等的是那个愿用生命为代价而不遗忘的小白,还是因责任而不愿抛下的真正的我?
远处的车库传来钢铁被撕咬的咔咔声,叶惊秋深深地看了一眼时醉,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时间留给她说话了,风斩本能喷薄,几秒后她便消失在无尽的血色中。
在原地的阿德兰叹口气:“我说你们觉醒者都在关键时刻演日本动漫么?还是生死关头黏黏糊糊喊着什么我爱你的那种?”
“也不是……曾经很多次走得都很干脆过。”
阿德兰没料到随口一句吐槽居然能得到这个冷冷淡淡女人的回复,她转头,但见时醉微微阖眼,后背如柳叶的伤口一点点地愈合,像是在抓紧时间恢复精力。
“只是有一次说再见就真的很久没见过,”时醉低声,“从那以后,我就不想再留她一个人。”
叶惊秋停住了。
前方是通往炸弹库的唯一甬道,但问题是这里已挤满了形形色色的异兽,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开屠宰场,知道的就明白,其实确实是在开屠宰场。
只不过要被宰的是人。
叶惊秋深吸一口气,也许是因为Messiah对高级异兽怀有忌惮,冷库里的兽类级别最高不过达C,高烈度炸药和崩塌的楼房确实能把这些东西燃烧成纯粹的骨灰和元素,所以要对付她们不难。
不难的,自己可是左手砍烛龙,右手怼魍魉的S级!
叶惊秋蓄力,暴动值一瞬清空。浓郁的元素气息吸引了那堆玩闹的异兽,狮鹫嗅了嗅鼻,忽地缓缓拍动羽翼,回头。
然而迎接它的是一柄快若疾光的利剑。
长刀出鞘,二十三厘米的寒刃没入狮鹫的鼻梁!半秒后它切出了棕色的狮头,腥臭的鲜血从伤口哗地喷出,飞溅十余米的血色。
头骨被整个掀开,狮鹫死前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但不是因为它死得太快,而是因为风刃已经撕开了它的肺部和气管,徒留鲜活的神经蹦跳着发出嘶嘶声。
本能·飓刃,生效。
本能·风斩,生效。
奥古斯都Rush的最高时速可以到达惊人的三百公里,但此刻即便是这辆顶级机车也追不上叶惊秋的速度,因为这是两个A级本能才能叠加出的堪比音爆的高速。
叶惊秋右手反握刀柄直向外刺,长刀坚硬如铁,仿佛嵌在了她的手心。她催动风斩,意志之环上的速度指针爆表,长刀拉出纯红的飘带,甬道内异兽完全被斩断,就连骨骼也一刀两半,切面光滑得像是在裁纸。
几秒后叶惊秋即抵达甬道另一侧,这一刻暴动值已经归零——或者说负数,风斩与飓刃一齐失效,她咳了一声,忽地一头栽在了地上。
仅存的半截长刀切入地面,叶惊秋撑住身形不住地咳着,每咳一声地面上便溅落星星点点的血花,像战场落日嫣红的晚霞。
咳嗽声在水泥道里回荡,身后异兽的咆哮声与哀嚎骤然中止。世界如同被上帝按下暂停键,死寂的地下车库中只能听见一个少年的咳嗽声。
咳声忽然停了。
同一时刻,像是热铁被抛进了冷水!叶惊秋身后震起无数爆炸,如同太古的巨龙怒吼着吟唱死歌,那些异兽便一齐被隐藏的风刃割成血末。
是真的血末,叶惊秋艰难地起身,她不太敢回头看通道,那道快如闪电的刀并不是要屠兽,它只是要切开每只异兽的伤口,然后把像手.雷一样的风刃送进去,好叫飓刃能在它们体内精确的爆炸,以最粗暴的方式屠杀掉它们。
行为逻辑很简单,既然连低温都杀死不了它们,那么干脆就把它碾碎好了。
任何要伤害队长的东西,碾碎就好了。
叶惊秋趴在炸弹箱上努力地去够控制器,上半身软得像烂泥,过度爆发本能的反噬来得很快,现在她痛得仿佛是欠了恶魔一笔钱。
但时间不允许她再耽误下去,隔着厚重的混凝土,叶惊秋都甚至能听见异兽撞击大门的声音。这座大厦里剩下的人已经被阿德兰赶走了,但大门外就是人来人往的闹市区,那些被她们称为人的东西,在这些牲畜的眼里只能算血食。
抓住了!叶惊秋眨眨眼艰难地笑了下,她握住引爆器一路回奔,踩出一条血色的鞋痕。
早就知道不玩那么狠了,至少还能给自己叠个修复命令回去。
转过一道弯就可以看见队长的身影,电梯井可以让他们从大厦的一楼逃出去。叶惊秋仿佛能看到时醉的脸,她刚要努力地扯出笑容往前一跃,下一秒,一柄长刀穿透了她的肋骨。
巨痛来袭的前一秒,叶惊秋扔出了引爆器。
时醉瞳孔猛缩,她看清了来者,那是——
同样虚弱的六十五号!
“一换一,把黄铜箱子给我!”六十五号低怒道,她也坚持不了太多时间。
阿德兰接住引爆器,恨六十五号恨得牙痒痒。她握住了重狙,却在瞄准镜里完全找不到六十五号的身体。
这是Messiah培养出的精锐,劫持人质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暴露出一丝破绽?更何况地下车库完全没有适合杀手的狙击点。
时醉冷冷地看着六十五号,目光平静却像是藏着刀,她刚要拿出黄铜小箱,从剧痛中微微转醒的叶惊秋虚弱开口:
“别、别给她。”
六十五号皱眉,手中把长刀插的更深,叶惊秋吐出一口纯粹的黑血,只觉刀刃从她的骨缝中刺进去,像是要扎破内脏。
“阿时、阿时.……”叶惊秋的视线开始模糊,“别给它,你们走.……炸了这里,立刻炸了这里!”
阿德兰真想按下爆炸键和这些奇怪的事情说再见,可她怎么能下手?那是刚刚救了她的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生命明明鲜活得像朝光,谁能舍得剥夺这样一个年轻的生命?
“阿、阿德兰,这里的事情和你无关,你先走……”叶惊秋努力咳道,这种时候能救一个就是一个了!
阿德兰大吼:“我他爹的也想走,你不是给我下毒了吗!”
“骗你的,”叶惊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好像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像一个十八岁的孩子,“那是枚酒心巧克力,很好吃的。”
阿德兰骂了一声,却还是没走。
场内静下来,时醉沉默不语,像是在思索逃跑的可行性,但叶惊秋心冷下去,她知道队长这是要救她。如果时醉能下定决心走掉,那么依照她的性格根本不会犹豫。
好痛啊,痛得跟死了一样。
叶惊秋艰难地呼吸着,甚至能感到有滚烫的热血从刀伤中流出去,耳边隐约传来异兽的欢呼,嗅到血腥气味的异兽正在极速奔驰在这里。
时醉双手紧紧地握着箱子,她盯着六十五号开口:“我给你箱子,你先松开刀。”
“队长.……我求你了。”她努力地睁眼,哀求地看着远处的那个人,叶惊秋想控制伤口,可有浅粉色的内脏碎片不断从她的嘴边挤出,血氧饱和度低得像死了一样。
黄铜箱和不死者有关,那她绝对不能这样放弃箱子。如果自己在二十年前出了意外,至少箱子能帮二十年后的队长解决掉那只怪物。
但是假若这样死掉的话
也很值,没人说S级专员就一定要死在和异兽搏斗的战场上。如果穿越回二十年前的意义是能救下队长一命,那么倘如她重来一次,也依旧会选择这个答案。
时醉重复道:“我答应你,你先放开刀!”
“不要给她。”
叶惊秋忽然笑起来,满是血痕的脸上有种苍白的美。
“阿时.……队长,其实我很想能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她猛地睁眼,眸光像是黑夜!
叶惊秋握住了六十五号的手,然后狠狠地将刀柄送入自己的身体。
长刀穿透她胸膛,接着就刺穿了六十五号的身体,动脉中喷薄的血液将叶惊秋染成纯粹的红色,她面无表情地转动刀柄,碾碎自己血管的同时也碾碎了身后人的身体。
任何要伤害队长的东西,碾碎就好了。
六十五号完全失声,刀刃搅碎了她的胸膛更破坏了她的肺叶。她颤抖着抓住叶惊秋,像是去地狱的魔鬼要抓住一个鲜活的人类。
两人后仰,倒在无尽的大火中。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叶惊秋听见那声熟悉的小白。
唉,叫人捡了功劳。
双手传来被灼烧的糊味,叶惊秋闭眼,忽然觉得很累很累,心想其实她的最后一句遗言说错了。
叶惊秋一直想问队长一个问题,如果她不是小白,她是否还会在爆炸中将她死死地护在背后?
她是个很小气很小气的人,是她的,就要全是她的。
只可惜没有机会了。
叶惊秋阖眼,像是沉睡。
深夜
“2001年2月17日晚,本市最大运输企业大象公司突发爆炸。警方在地下停车场废墟中检测到众多生物遗体碎片,DNA检测结果显示,大多数碎片归属于狮子、雪狼等烈性生物,目前事故原因仍在调查中.……”
别墅亮如白昼,客厅电视的新闻频道紧急播放今晚新鲜出炉的新闻,沙发上空荡荡的。似乎主人只是去接一杯热茶,稍后就会回来。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正常。
如果忽视掉地板上流淌的血浆。
主卧落地窗的布帘被拉得严严实实,但把两扇窗帘钉在一起的居然是柄短刀,刀刃上是干涸的血液,但腥味已经很淡了。
这间温暖舒适的屋子现在像是地狱,到处都是血。木地板上是凝固的血液,壁纸墙头是喷上去的血滴,布帘的最底部则被血河染透了,显露出一种黏黏糊糊的感觉。
这人血挺黏的,也挺多的。
松软大床上躺着叶惊秋,或者说叶惊秋处于身体和尸体间的躯体。
时醉沉稳地握着短刀,她割开叶惊秋的胸膛,小心地用镊子取走碎裂的刀屑。
阿德兰在一旁注视着这个从头到尾都异样沉静的人,时醉看起来好像很镇定,但阿德兰观察得很仔细,能看到她没握住短刀的手一直在颤抖,抖得像害怕失去什么人。
她呼出一口气,觉得这不是坏事,颤抖就意味着害怕,害怕就意味着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有弱点,不是冰块似的机械杀手。
这个少年……对她有多重要呢。
阿德兰想起大厦中的最后一幕,就在叶惊秋倒下的瞬间,大火就卷走了她和六十五号,她本以为时醉会恋恋不舍地离去,却没想到她竟然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救回了叶惊秋。
那一瞬间她只看到有淡青的元素一闪而过,而回来的时醉则无声地拎起她飞出大厦,神情有难以察觉的变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一样。
很奇怪,原来这个女人也拥有风系本能,但之前的战斗中阿德兰却没见她用过,像是……像是忽然觉醒了一样。
“肾上腺素。”有人说。
阿德兰忽然意识到是在叫她,她哦哦着起身,把药箱递给时醉,庆幸自己深谋远虑,借属下的名义在郊区置办这么一间舒适的安全屋。
“她死、好了么?”死字出口的瞬间阿德兰对上了一道冷如寒冰的目光,她赶紧换了个说法,心里却有点后怕。
她在莫斯科黑党间也算叱咤风云,不废话的说那确实是杀过的人要比别人吃过的盐还多,属下悄悄议论说她像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可纵然是这样,她也害怕眼前这个年轻女人。
每每对上这个人的目光,她就会不自觉地打个寒颤。
“嗯,已经没有事情了,”时醉低声回答,“只是要修养很长时间。”
“具体多久?我这里至少可以保证一个月的安全。”
时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大概70个小时。”
阿德兰傻了说这就叫很长时间?我干票小的还要三天呢!你们觉醒者的时间这么珍贵么,70个小时就算很长时间了啊?
等等
她顿住了,不可思议地去看床上那具血痕累累的尸体,却见那些伤口居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刚才濒死的人竟然开始微微地呼吸。
这究竟是觉醒者还是超级赛亚人?她也有本能怎么没有这么强的恢复能力?那个六十五号也有本能,可现在不也是——
阿德兰看向墙角被捆得严严实实,但跟死人没多少区别的六十五号,心想很好,现在这间屋子里离死亡最近的不是叶惊秋了。
时醉有些疲惫地坐下来,她紧贴着叶惊秋,丝毫不介意自己贴着那些鲜血。
“其实你能逃走的,”她忽然道,“为什么没有?”
阿德兰看着垂眸发问的人,知道这不是时醉想和她谈心。
这是一场审问,这两个人目前都在最虚弱的状态,如果不能确保房间里第三个人的绝对无风险,那么死神就还没有离开叶惊秋。
她是个自私的利益至上的黑党老大,所以生死时刻选择留下太过奇怪。倘若她给的回答不让人满意,阿德兰相信,这间屋子里下一个离死亡最近的人就不是六十五号了。
“共情算么?我曾经也有一个这样的朋友,我们一起创办了这家企业,本来说只老实地做运输工作,什么都不碰的。”
阿德兰叹口气,“可惜我们惹到了西尔维斯,她帮我挡枪,死了。”
“后来呢?”
“后来我就扩张大象集团,毒/品、军/火,用本地居民的话来说就是无恶不做,然后用一场车祸把西尔维斯送走了。”
时醉点头,这次算是相信了:“你们是朋友?”
阿德兰想了想:“嗯,很好的朋友。”
“我们不是。”
阿德兰:“?”
谁问你了???
她看着撂下这句话的时醉握着刀去找六十五号,心想真是有够奇怪的。
不是就不是呗,谁还看不出你们不是正常朋友了,感情多深的朋友能在那种生死关头唧唧歪歪亲亲我我说我永远不想和你分开
她怀疑时醉绝对是觉醒那个风系本能的时候想起了什么,比如和叶惊秋在一起的细节,然后按耐不住快乐的小心情搁这儿跟她炫耀来了。
啧,阿德兰啧啧摇头,心想我就知道,这种表面上冷冰冰的其实心里可那什么了!
时醉接了杯冷水泼在六十五号头上。
对于这种伤害过小秋的人,她不需要施展所谓的仁慈。
六十五号身上满是烧焦的糊味,叶惊秋倒下的时候刻意把她压得死死的,很难说不是故意。
她咳了几声幽幽转醒。
时醉直奔主题,她低声问道:“那箱子是什么?不死者还是潘多拉之盒?”
六十五号却在看清她脸的刹那怔住了。
“是你?居然是你!”
刚才的战斗太快,隔着层烟她压根看不清这个人的面目,现在她看清了,压根没料到居然是曾经的朋友!
“你为什么要背叛组织,和这个人厮混在一起?”六十五号抬头质问,目光居然像仇恨。
“背叛?”时醉嗤笑一声,“你们被洗脑过我不奇怪,只是亲身经历过换血的痛苦,你居然还能死心塌地就叫我意外了。”
六十五号咬牙切齿:“难道神不值得你去供奉吗!”
时醉不想废话,她随意地卷起衣袖,然后拆掉绷带,露出肩膀上深深浅浅的针口。
包裹冻伤只是借口,她逃离雪山后之所以要用绷带,只是为了不叫小白担心。
“知道我为什么是一号么?”时醉盯着有些呆滞的六十五号。
“为、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你最接近叠加态?”
“因为我就是所谓的神血。”
六十五号愕然。
“与异兽/交换鲜血势必要有所谓神血的缓冲,可你以为救世主是从哪里弄来的神血?”时醉冷笑着给出答案,“从我身上。我每天都要被抢走身体一半的血液,我凭什么不恨她们?”
阿德兰在一旁听呆了,时醉左肩上那层密密麻麻如蜂巢的针眼简直叫她心里生寒,每天供给鲜血……这个人究竟遭受过什么?
六十五号咬牙:“我的手臂上也有针孔,可它给我带来了本能。我只是一个被欺负的流浪儿,没有本能,我根本没办法报复回去!”
“所以你就要允许更多的人经受这种痛苦?”时醉揪起她破旧的衣领。
六十五号抬头:“这是值得的!痛苦是获得成功的必需品!哪怕是被改造成怪物也是值得的!”
“被洗脑的智障才会相信所谓的痛苦论。”
“可你不也是经历了那么多被抽血换血的痛苦,才变成现在的样子的吗?”
六十五号不死心地怒吼着,根本无法有人会背叛她忠诚的组织:“你的造血能力那么强,况且组织已经补偿你了,你现在不就有了两个本能?”
时醉给了她一拳,咬牙切齿:“我有不止一个本能是因为我的小白!跟Messiah没有半点关系!”
她慢慢地矮身,眼神和六十五号平视:
“告诉我,这箱子里究竟装着什么?我愿意问你只代表着我还有耐心,高剂量的东莨菪碱会对人的大脑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趁着我愿意原谅你,告诉我答案。”
六十五号冷笑:“麻醉剂确实能让我的潜意识占据主导,可你怎么能分辨出我说的是不是对的?”
时醉注视着她:“阿德兰,给我麻醉剂。”
六十五号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我说过!我的潜意识不一定说的都是真话。”
“没关系,”时醉接过针剂,神色淡然,“我从1909年的5月份开始就被关在Messiah,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那些异兽的秘密。”
她随意拧开酒精瓶,在六十五号惊恐的眼神中将高浓度酒精全部洒在她的右肩上,烈酒滚过伤口,带来针刺般的痛苦。
房间里响起哀嚎,时醉却忽略掉所有,她把针头抵在六十五号的静脉旁,笑了一下:“现在愿意说了么?”
六十五号闭眼,就在针头戳破她皮肤的刹那,六十五号忍不住了。
“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