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一亮，连忙接听：“妈——”</p>
还没来得及说出她马上回家的喜讯，对面传来一道?陌生嗓音：“你是樊枝的女儿是吧？”</p>
乔初意心口一慌：“……是，我妈妈呢？”</p>
对面的人嗓音低沉平和，却每一个字都像刀锋划在她心口：“我这?边是浙大二院急诊科，你妈妈受伤在抢救，你最快多久能赶过来？”</p>
“我，我马上过来。”乔初意慌不?择路地回头跑，“我妈妈怎么样？”</p>
“腹部被刺伤，主任说需要手术，等家属签字。”医生问，“你现?在在哪儿？”</p>
乔初意发动车子，手脚都在抖：“我在新?疆。”</p>
对面似乎没想到，沉默了下：“这?边还有其他亲人吗？情况紧急，应该等不?了太久。”</p>
乔初意急得哭出来：“你们不?能先手术吗？我舅舅他们在乡下，进城也要两个小时。”</p>
“那您父亲呢？”</p>
乔初意默默握紧了手机：“离婚了。”</p>
短暂的寂静过后，她听见电话那头模糊又熟悉的声音：“你好医生，我是杭州市刑警大队的乔正业，了解一下事故经过和受害者信息。”</p>
*</p>
虽然那边有爸爸签字，乔初意还是不?敢耽搁，改签了最快的机票，赶回站里交接完工作?，请假回家。</p>
时颂陪她一起?走的。</p>
坐在凌晨三点的飞机上，她连眼睛都不?敢眨。</p>
“睡会儿吧。”时颂有点担心地望着她，“回去之后可能会更忙，我怕你身体熬不?住。”</p>
乔初意呆呆望着紧闭的舷窗遮光板：“睡不?着。”</p>
时颂说：“那也闭上眼休息一下。”</p>
“嗯。”乔初意慢慢合上酸胀的眼睛。</p>
依旧是睡不?着，她就这?么闭着眼保持清醒，直到飞机降落在杭州，跟时颂道?完别?，就打车去了二院。</p>
路上乔正业告诉她，手术成功，脱离危险了。</p>
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p>
局里还有事，等乔初意到医院，乔正业就走了，反正樊枝也不?待见他。</p>
樊枝睡了五六个小时，才醒过来。</p>
乔初意看着病床上一动不?动躺着，面色苍白还勉力对她笑着的妈妈，又忍下一阵眼泪：“妈我给你削个苹果吧。”</p>
“妈妈不?饿，不?想吃。”樊枝眼都不?眨地望着她，“你那么远跑回来，辛苦了，好好歇着。”</p>
当年乔初意考研转了农学?专业，樊枝有段时间意见很大，后来得知她要</p>
铱驊</p>
去新?疆，两人甚至完全闹掰了。</p>
樊枝脾气大，乔初意也不?服软，刚到新?疆头两个月，连通电话都没打过。</p>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两人虽然和好如初，但?对于这?件事的芥蒂，彼此?都心照不?宣。</p>
回来的路上她就在想，家人之间能有什么怨恨呢？如果那两个月间妈妈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p>
如果这?次回来真的见不?到，她也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p>
“妈，我是不?是做错了？”乔初意低下头，嗓音哽咽。</p>
“你没错，是妈妈错了。”樊枝轻轻碰到她的手，想握住，却似乎没什么力气，软绵绵地耷在床沿，“妈妈不?该想把你绑在身边，给你那么大压力，从你成年的那一刻起?，就该为自己活了。”</p>
“或许一开始，我就不?该擅作?主张让你学?师范，白白浪费你四年时间。”</p>
乔初意握住她手指，连连摇头。</p>
“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你喜欢待在新?疆，就待在那儿吧。以前我觉得男孩儿可以跑远一些，女儿还是留在身边好，可现?在我想明白了，凭什么呢？”樊枝释然地笑了笑，“我自诩没有重男轻女，但?这?种想法，又何尝不?是对女儿不?公平？生而为人，只要你们想，都能有自己的广阔天地。”</p>
乔初意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湿润，病房门突然被敲响。</p>
她走过去开门，外面是一对陌生的中?年男女。</p>
乔初意脸色一变，要关门。</p>
女人哈着腰撑住门板：“对不?起?啊，我们是来道?歉的。”</p>
乔初意冷着脸：“我妈身体不?舒服，不?见人。”</p>
“初一。”里面传来樊枝虚弱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p>
乔初意不?情不?愿地放他们进来，眼里像藏着刀子，要把这?两人碎尸万段。</p>
“对不?起?啊樊老师，是我们的错，我们来道?歉了。”女人朝丈夫使了个眼色，那男人赶紧把带的果篮放在床头柜上，“孩子做事是冲动了些，不?过万幸，没对您造成什么伤害。”</p>
“没造成什么伤害？”乔初意冷笑一声，“这?位阿姨，是要捅死人才算有伤害吗？”</p>
女人脸上笑容僵了僵：“这?，你妈妈现?在不?是还活着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