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雨都没有停,只是小了,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阿符在官舍外等着她,见她出来,身后还跟着蔡真,蔡真来宣她进宫。
圣人龙体抱恙,让她去读经。
李令俞出了官舍,对面就是右卫府,裴虞领着人出来,见她站在路边,吴廷翰就站在他身侧,低头附在她耳边和他说着什么,她偏头听着,神色严肃,并没有看到对面的自己。
吴廷翰和她说:“小李大人,明日记得换双雨靴。”
她跟着蔡真进了北宫,站在殿外越发觉得这场官司,怕是不能善了,她也未必能善终。
萧雍就在朱雀殿里,陈留王竟然也在。
萧雍见她回来,问:“今日如何?”
她跪在下首照实答:“只是看了江州案卷宗。”
蔡荃看了她是一眼,问:“有什么想法?”
她如实答:“江州顽疾,非一日之祸,也非贪腐可说尽。”
蔡荃几番给她眼神,让她慎言,她只望着眼前的地砖,连头也不抬,真真是个犟脾气。
萧雍问:“你想保杨勃?”
“臣不敢。只是照实说而已。”
萧雍握着手里的笔,问:“那你倒是说说,非一日之祸,是什么祸事?”
“臣不敢。”
萧雍将手里的笔直接朝她扔过来,怒道:“妄议朝政,不是天高地厚!”
李令俞心里冷笑。
“臣不敢。”
蔡荃立刻跪在一侧。
“圣人息怒。”
李令俞仰头问:“臣只是实话实说,太昌二年,江州大乱,已然赤贫,江州的钱去了哪里?圣上当真不知吗?王伯纶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贪,因为王伯纶根本没贪,杨勃更没贪。江州已然是一锅沸水,盖上锅盖,又有何用?江州农户奔逃,臣家中有一女婢,祖籍江州,一家六口人,全都死了,只活了她一个人。这只是江州一家之境,那千千万万百姓家呢?长江决堤,连年水灾,两宫当真不知吗?”
蔡荃呵斥倒:“李令俞以下犯上!”
陈留王,也扶着萧雍试图让他坐下,萧雍甩开陈留王盯着她,他气狠了,盯了半晌,冷笑:“没看出来,你倒是能大义灭亲,孤倒是小瞧了你。那这位内书令,就明日去审一审你父亲,问一问那些蛀虫,江州到底是被谁掏空了。”
李令俞叩首,“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