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者,惯是会翻脸不认人,她乖顺就能得他欢心,一旦忤逆他的意思,就让她死路一条。宠物就是这样。
自古为君者,都是一样的。
命她子审父,大义灭亲,真是自杀式袭击。
等她告退出来,浑身湿透,地上跪下的水渍清晰可见,萧雍问孙子:“你们有他那个胆子吗?”
陈留王还没想到怎么答,萧雍就说:“没有,你们一个都没有。”
等出了殿,发现雨停了,她仰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和身后的蔡真说:“但愿明日能有个好天气。”
蔡真小心翼翼跟在身后劝她:“郎君回去喝一碗浓浓姜汤才行。”
她回头看了眼蔡真,轻轻笑了。
我真不想做君子,可不做这个君子,这条路就走不下去,绕不开啊,那个满身污秽的君子杨勃也活不了啊。
她拖着一身疲倦,回家后,后脚收到陈留王萧鋆差人送来的礼,伤寒药和一双雨靴。
附信:不敢惊扰小李大人,为小李大人聊表心意。
她已经有点低烧,裹着袍子坐在书房里看见这书信,多少觉得有些好笑。
李忠说今日收到书院得书信,她开了书信,是宋彦光写的。
杨昉出仕后,由宋彦光推举谢寅之为代理山长,宋彦光则是和陈侯相偕,在礼部挂闲职,修书撰文。
信中邀她回书院,参加书院秋季的校考,点评书画。
他不知这信是谁的主意,也不知道宋彦光是什么心情写这信。但师徒名分在,她如今分身乏术,只能辜负他的好意了。
萧雍替她取表字崧柏,就是让她断了从前的社会关系。
因着她病了,第二日天放晴,但她告假了,李忠当真收到很多祝贺的送礼,袁兆宗当天来看她,见她一脸病容,担忧说:“幼文这差事若是难做,不若……”
李令俞听得一笑,握着药碗说:“孔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袁兆宗老实,藏不住话,直说:“外面对你多有诟病,有些实在不堪入耳。”
李令俞听得笑起来,“我可不能白担了一身污名,这媚上欺下的事,我倒是没gān过,不妨试上一试。”
袁兆宗见她毫无惧色,心里叹息,劝她:“江州案复杂,幼文要谨慎些。”
李令俞将药一口饮尽,“我知道。”
知她请病假的人不多,曹印知道她前一天回北宫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