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没有看过爷爷为小皇子诊治的案例,那小皇子先天就有不足之症,能活到五岁都是爷爷医术高明,谢天谢地了,怎么到头来还成了他们的不是?
曹芦知道这话不能问也不能说,一说就是怪罪当今圣上不辨是非,不明事理,罪过更大。她只能将这话往肚子里咽,最好一辈子都不说,带进坟墓里去。
可她越不说,身边的人就越好奇,越觉得她是卖架子,看不起她们。
一日曹芦去宜兰殿送药回来,素来看不惯她要死不活模样的丫鬟又来找茬,yīn阳怪气道:“哟,这是去大公主和太子殿下那儿送药了?姑姑也真是,不就是出身比我们高了些,什么抛头露脸的活都jiāo给她。明明是罪臣之女,还以为自己是高门显贵,高我们一等,平日里连搭理都不搭理我们。”
曹芦咬了咬嘴里的腮肉,决定不理她。那人却来劲了:“瞧,不就是这个样子。哼,你是仗着大公主和太子心善才去了他们跟前侍奉,若是他们知道小皇子是你爷爷害死的,还会正眼瞧你,让你去他们跟前?”
此话说罢,周围听着的人无不倒吸一口人气,顿时议论纷纷——
“竟是如此?难怪我们问她她什么都不讲呢,原来是这种灭九族的大罪。”
“我听说曹家的人没几个好过的,近几年月氏匈奴在边境bī得紧,好多戍边的将士们都阵亡了。没准就有曹家的呐……”
“啧啧啧,他们曹家连小皇子的命都可以不管,戍边战死倒是将功赎罪了。”
“够了!”曹芦一扬手,砸了手上的药盏,齑粉和陶瓷片散落一地,碰地清脆,“你们还想说什么!今日一并说了得了!”
那人瞧她急眼,冷笑道:“哟,敢情还是我们的不是了?难道当年小皇子不是你爷爷医治?”
狡辩就是口中,可曹芦就是怎么都讲不出来。
“在gān什么呢?这么吵吵嚷嚷的?”玉堂推门进来,看见一地凌乱,司药局的人各自站着,什么都没做就这样看着她。玉堂一皱眉:“偷懒都娴熟到如此地步了?看见我都不怕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连忙忙碌自己的事情去。
玉堂年纪虽小,但是是自小养在皇后娘娘身边的丫鬟,察言观色可比一般人qiáng。只瞟了一眼便知道了大概,她望了眼曹芦道:“你跟我来。”
曹芦应声,正要收拾收拾碗盏跟上,被玉堂叫停:“你别动了,让……”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看向那个坐在椅子上方才与曹芦争吵的丫鬟,“让她去。”
曹芦看了那人一眼,从善如流,往地上一丢,大片的陶瓷片摔得更小了:“那就麻烦你了。”
曹芦跟上玉堂,轻声道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