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很迟钝,也从没接触过这些,所以直到谢朗明确地说出来,他喜欢男人,是排他性的,只喜欢男人,就像大部分男人只喜欢女人一样。
郑江才茅塞顿开,终于理解了这件事。
不仅是理解了谢朗,也理解了这个世界存在的另一类人、另一种可能。
这另一种可能,使他的心脏在胸膛里缓慢而紧张地跳动起来。
“所以你、你们……都不能结婚,那要怎么找个人过一辈子?怎么保证对对方一直忠诚呢?”
谢朗被他问住,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些不高兴,皱着眉说,“我不知道。”
但他还是随着郑江的问题,努力地用昏沉的头脑想了一会儿。
“结了婚不还是能离婚吗?结婚证充其量只是张纸。”他说。
“也对,”郑江表示赞同,“还是要看人。”
谢朗回房间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发现他的男妈妈又不见了。
他扶着墙移动到客卧门口,坚持不懈地敲开门,对着面前已经换了睡衣的人问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郑江实在被他弄得无奈了,醉鬼偏会顶着一张艳若桃花的无辜脸,眼里情意脉脉,狐狸似的盯着人看。
习惯了他白日里颐指气使的样子,此刻忽然流露出不设防的柔软和脆弱,那眼睛黑沉沉,雾蒙蒙地散着焦,让人怎么也没法对他生气。
又加上刚发现自己误会了他,郑江也觉得愧疚,于是一字一字地温声道,“我叫郑江,是你请的月嫂,记住了吗?记住了就回去睡觉吧。”
“郑江,郑江,”谢朗念着这个名字,目不转睛地看了他一会儿,眼神中几乎含着几分恳切,“你陪我睡吧,郑江。”
郑江耐着性子说,“我有点累了,你自己睡,半夜不舒服的话再叫我。”
谢朗闻言,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手一缩,惊讶道,“你发烧了啊!”
“没事,”郑江不怎么有所谓,“我待会回去吃两片退烧药。”
谢朗不依不饶地趴在门框上不走,十足的醉汉德行,胡搅蛮缠,嘴里还说得好听,“你发烧了我不放心你,你跟我一起睡吧,嗯?”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还是害怕,害怕一个人睡觉。
在餐厅里听老同学聊起陈愈,打破了他这段时间努力找回的平静。
他不是放不下陈愈,只是过去太多的事情都跟陈愈这个名字关联着。
陈愈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谢朗自从进了那里,就一直打转,逃也逃不掉,在礁石上撞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